後宮·大觀園記更新至105回 - 第211節

可卿微微一笑,依舊緩和了語氣,只是贊道:“往日看還是瘦了些,這會兒瞧著倒是略略圓潤了幾分,想來總沒吃苦,這才好,小姑娘家年紀還這麼小,妙玉姐姐長,妙玉姐姐短的;更別學那妙玉一味吃素,身子不長還了得……你還該好好長長,個頭也該高些,嘖嘖……你是個水靈坯子,真正是寧榮兩家的風采,只怕再長大些,要壓過你三姐姐呢……” 惜春也不知她說這些是個什麼意思,也不好答話,只能勉強從牙縫裡擠出蚊聲來一個含糊的“是”字。
只盼可卿快快寒暄完畢,去了才好。
哪知可卿居然更是過分妖嬈,那抬著惜春的手,竟然慢慢又向下一沉,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在惜春胸前,隔著她的小粉棉襖,在她那尚未長成略略凸起的胸前,捏了一捏她的胸乳。
口中居然調笑道:“怎麼樣……惜丫頭……左右是左右,我這妃子也只怕當不了幾日,晚上你來天香樓里,服侍我,給我玩玩身子可好?” 這一聲,當真唬得惜春臉色慘白,幾乎是本能一般,驚惶得退了半步,口中只胡亂道個“不要……不要……”已是不知如何應對。
那身側晴雯,也是驚慌失措,雖說園中依著弘晝規矩,自有女女之事,只是大家臉嫩,不過大多是自己房裡主子,玩玩自己房裡丫鬟,聊解長夜寂寞之餘,也算應景順從了弘晝之旨罷了。
便是有那一等如可卿這類風流的,也要同著弘晝一體,奸玩其他女孩子為樂,也總是背地裡施為,或尋那主動依附的來辱玩。
哪裡成想,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情妃居然如此要求,惜春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幼女,論起來更是可卿的小姑姑,歷來和可卿又不親厚,連對著弘晝,也總是遊走在躲閃奉承之間,雖然也知弘晝早晚要奸,但是以私心度之,到底只盼再推幾年,等身子略略長成,哪裡就有要供奉給一個女子先去玩弄的。
她一時俠義心起,居然也不忌諱,裝著笑聲奉承,扯了扯惜春的衣袖,脫口而出:“妃子和你說笑呢……” 惜春尚自驚恐,目光躲閃,身子向後退躲,那可卿已經微微一笑,又看看晴雯,才點點頭道:“就是說笑呢,看把你唬的……”又拍拍惜春的頭,笑道:“你還小,哪裡就有那等事了,便是有,也該是主子先嘗你這小粉娃娃滋味兒,哪裡輪到我了……論起來,我還該要叫你一聲姑姑才好呢……可嚇著我的小姑姑了?快別怕了,隨你李姐姐進去吧。
” 惜春見她轉了顏色,才驚魂初定,墩身福了一福,細細輕輕道個“惜兒不敢”,轉過頭求救似得看看李紈。
李紈尚未說話,可卿已擺擺手道:“罷了……我就去了,那事就讓紈姐姐幫我留意了……”。
李紈、晴雯等才說個“送送妃子”,可卿又道不必了,自領著幾個丫鬟奴兒婉婉去了。
晴雯墩身目送可卿遠去了,才鬆了口氣,亦不由覺得適才自己到底是莽撞了,若是一時惹惱了可卿,亦不是善了之事;便平了平氣,只說自己也該當回怡紅院了,又交代了王夫人說送來之衣裳包袱。
李紈也不打開,接過來點頭便笑著道個“替我問候太太並襲人姑娘”。
晴雯應了也自去了,只留下入畫隨著惜春。
李紈瞧了瞧門外再沒旁人,嘆口氣,回過頭看看一眾女娃兒都在瞧她,笑道:“罷了,風大,莫在這裡呆了,跟我進去,咱們姐妹們一併去西邊雅閣吧。
”。
李玟李琦便童聲稚氣的應是。
一起隨著李紈進到裡頭西邊書房。
這稻香村西廳本有三間一通氣之茅頂小屋,因李紈要平日裡帶園中幾個幼齡女子讀書,央求了鳳姐寶釵等,依著葫蘆畫瓢幫著自己建就的一個教養書房。
那地上滿滿全鋪了厚達六寸的一等東洋竹席,都可滿地打滾最是能防著跌跤磕碰的;牆上窗戶都半支著老鶴斑紋的竹帘子,淡淡透進窗外陽光來,只為明亮有不甚刺眼;南面牆根角擺著一張素木衣架子,上一層查查丫丫都可以掛十來幅大衣服,下一層卻是幾個擺架,是給女孩子們安置大衣裳用的;北面供一張大案,牆面上有一個草書的“藝”字,卻是央求了妙玉所書;那地上縱列兩排,擺著十來個長方的楠木几子,人可盤腿坐在塌席上,於那几子上讀書作畫彈琴都使得;論序排座最前頭依次卻是惜春、寶琴、巧姐、李琦、李玟五個的,後頭卻是幾個尚未成年的陪讀小丫鬟胡亂坐的。
原來這一眾幼齡女子,寶琴十三歲、惜春、李玟、李琦十二歲、只巧姐十一歲最小,其實都還是肩上肩下年紀,因未成年,又有弘晝旨意,都在這裡由李紈帶著教養。
巧姐是鳳姐女兒,寶琴是寶釵堂妹,自然多是照應,一應需要物件,甚麼典籍珍版、徽州香墨、九藝顏色、琅琊古琴、丹青排筆,儘是上上乘的只管置辦,連王府侍女月姝都常差人送過東西來。
這李紈自陪侍弘晝,得了這差事,竟能壓抑下滿心酸楚羞恥,一心一意作養教習,竟是分外用心。
她也默然私下揣度,說是這些女孩子都還年幼,又說是在學中,其實依舊是個為弘晝培育可心之禁臠性奴之意。
所謂讀書學問,思來想去,也不過介時是讓弘晝能奸玩受用個有才有學、不落俗套、風流綽約的女孩子,獲得快感罷了;只是事已至此,為了一眾幼女生計著想,為取悅主人歡心,越發要勤學修養,除了詩詞文章盡數不可荒廢,還要多作養氣質,學習規矩,便還有時找滴翠亭里眾優去教習些輕歌曼舞,學些清音體態,再有時,竟是含羞略略教習些裁綉內衣,沐浴養體,滋潤肌膚的閨中密巧,盡心竭力要將幾個幼女培養得不遜釵黛之樣貌風姿、才華氣質,以愉悅主人。
只是一味如此照著閨中仙子去養育,未免又怕失了性奴之意,便也想過左右是左右,自己來做這壞人,是否將諸如《百羞經》等大內教習幼小宮女略涉風月的開蒙書籍來教閱。
問了鳳姐,鳳姐卻說不妥,只說“主子便是要用她們幾個,用得也自然是所謂天真無邪,或是音齡發齒,若要體察主子所欲所樂,總覺得還要天然純潔些才好,姐姐自然是好意,只是若是這等小小年紀就教習風月事,一則她們聽不懂,二則便是聽懂了,主子也未必喜歡呢。
”李紈思來果然有理,更是賓服鳳姐智計體貼。
只雖不教這些,但是怕小女孩子不懂事,失了規矩,每三五日,都要反覆教導披講園內規矩,申倡所謂性奴之德,講幾句“姑娘們自小就要學著性奴之德,主子要怎麼就怎麼的,更要修習自身容貌身段,氣質性子,以備取悅主子……”這些話頭當著這幾個小女孩說起來,當真是心傷懷痛未免憐惜,奈何此一節要緊,卻不敢怠慢了。
此刻引眾女孩子進來,換了大衣裳才靜一靜下,李紈卻吩咐道:“今兒我們把昨兒講的李商隱選集卻要默寫了,再不要說甚麼太多記不得的混話,便不說那林姑娘十一歲已經能寫百來首七律了,便是昔日里……不說也罷了……詩詞一道,本來不如四書要緊,只是我們女孩子家,如今侍奉主人,又不考狀元,自然不用學那些個道學的,詩詞歌賦,最能養性天然,調和雅緻,主子是喜歡的……你們不要怠慢了。
”眾女孩子都奶聲奶氣齊聲答是。
李紈卻又道:“你們都先默寫,有什麼缺的叫素雲去辦,或叫你們自己跟來的丫鬟去辦,琴丫頭……你最大,看著點”,那寶琴也道個是。
李紈卻道:“惜丫頭,你跟我來下子,去後頭房裡說話。
你們都不用跟著。
”惜春不知何意,便低低切切應了,起身隨著李紈轉道後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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