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 - 七、懷珠 (1/2)

慕少艾坐在大殿之上,木然的看著來往走動的人,是婚禮的主角,卻像是擺錯位置的人偶。
「萍生……萍生……」連喚兩次不得回應,南宮神翳用力握住慕少艾的手,逼著他回過頭來。
看著戴著頭冠,身著大紅色的喜裙的南宮神翳,慕少艾淡淡問道:「結束了?萍生先行告退。」
語罷,竟真的起了身,在眾人瞠目的瞪視下,大步走下階。
南宮神翳走下王座,提起裙擺快步走上前,攔下慕少艾,「你還記得你的承諾?」
望著眼前難得明顯見出在盛怒之中的南宮神翳,不同於平日喜怒難分的詭譎,變為女體后掃去男身時總覺得不太協調的過份陰柔,本就清艷絕倫的容顏更添媚色,慕少艾微挪開眼,壓下一瞬間的動搖,淡淡回應,「萍生已依言娶了教主。」
「本座要的不是虛應的形式,你當了一整日的空偶,你以為本座眼盲,看不出來嗎?」
無視於南宮神翳的怒氣,慕少艾勾起唇角,心情頗佳的提醒,「教主不也說過,人的感情,無法強求。」
一聲清脆的響聲頓時響起,南宮神翳緊握著被捏為碎片的酒杯,神色陰鷙的盯著慕少艾。
「教主若無事,那萍生便就此告退。」
一揖身後旋過身大步走向大門,帶著殺氣的碎片已飛射過他的周身,割破大紅色的禮袍。
突然的變化,讓殿中的人全都噤若寒蟬。帶著殺氣的碎片飛掃過慕少艾的衣角,射穿一旁以檜木做成的燈柱,登時傾了下來,突然的變化,令站在燈柱下的舞姬吃了一驚,嚇得軟了腿,竟是只能待在原地看著燈柱導下,慕少艾連忙將她拉至一旁。
方站定,只聽得一聲鏘響,銀冷的光芒在眼前一閃而過,慕少艾急忙推開跟前的舞姬,同時出手攔下。
「教主?」以煙管攔下再度劈向舞姬的一劍,回眸看向持劍者,竟是不知何時抽出一旁的護衛的長劍的南宮神翳。
「讓開!」
冷冷低喝,南宮神翳抬手又是一劍,舞姬雖是嚇得臉色蒼白,卻也不敢閃避,只能待在原地,看著慕少艾與南宮神翳兩人。
「教主為何要殺她?」
「讓開!」見慕少艾頻頻攔截,南宮神翳心火驟提,這次催動了真氣,重重劈砍而下,煙管頓時一斷為二,同時砍中了舞姬的手臂,頓時血涌如柱。
見南宮神翳又要揮劍,慕少艾情急之下連忙握住南宮神翳的手,擋在痛得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只是恭敬跪下等著領死的舞姬的面前,「為何執意要殺她?她做了什麼?」
「好一個滅絕五倫的認萍生!小小一名舞姬的命,竟讓你看得如此重要?不惜衝犯本座也要保全她的性命?」
心頭猛地一驚,慕少艾斂住心神,冷靜的回道:「萍生只是認為今日是教主的大喜之日,不宜動武。」
「哦!你倒是在意了起來?」冷冷一哼,南宮神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反手甩過長劍,又要再度出招,慕少艾連忙擋住南宮神翳。
「教主就是要賜死,也請讓她死一個明白。究竟她犯了什麼錯?」
絳色的唇冷冷一挑,淡淡哼道:「她犯了什麼錯?就只是分走了本座最心愛的眼神,就夠她死萬次來賠。」
入耳的答案,讓慕少艾驀地一怔。
就只是因為這樣?
說不出心底的感覺是什麼,「萍生明白,教主可以動手了。恕萍生先行告退。」語罷拂袖而去。
* * *
回到房中后,慕少艾揮退所有的宮人,獨自坐進卵形椅中,撫著發疼的眉心,拿著宮人另製的煙管,吞吐著煙霧。
不到片刻,果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而後是綉著金線鳳凰的紅履,映入眼帘中。
在一旁坐下,南宮神翳放下手上的玉盤,拿起盤上的酒杯,將其中一杯遞至慕少艾的手中,軟聲道:「萍生……今後你在世間上最親的人,就只有本座一人了。本座知道你對教眾的愛惜,也不與你計較方才之事。」
微掩眸,沒有看向南宮神翳,慕少艾揚著事不關己的淡笑,淡淡的回答,「教主,萍生此生無系,如萍而生。何來最親之人?」
抬眸看向南宮神翳惱意橫生的艷容,慕少艾無懼的等著南宮神翳的反應。
雖然心知惹惱南宮神翳並無好處,但是這段日子以來被擾亂的心思卻讓他無法自抑的想要激怒南宮神翳。
沒有預想的狂怒,南宮神翳直盯著慕少艾,以著令慕少艾心顫的注視,犀利的問道:「萍生,你近來極力惹惱本座。是為什麼?」
不等慕少艾回答,南宮神翳彎起絳唇,帶著一抹愜意的微笑,環上慕少艾的頸項,低聲輕喃,「萍生,是你的心亂了。」
像是被在心頭扎了一針,慕少艾驀地渾身一顫,直逼入眸中的是南宮神翳自信中帶著欣喜的雙眸,被戳中心底的感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慕少艾強抑下心底瞬間崩潰的慌亂,在南宮神翳再繼續深究前,一把抱起南宮神翳。
這些日子,他滿心只想著南宮神翳令人髮指的行為,卻反倒忘了南宮神翳更令人心惶的敏銳。。
「萍生?」
定下心神,慕少艾以著似笑非笑的口吻戲道:「萍生生平最大的樂趣便是看美人,面對教主的艷容,又如何能不心亂?」
看著逼近的床榻,心知慕少艾在逃避,南宮神翳微挑眉,本欲到口的話,一轉又嚥回了腹中。
認萍生想要以此轉移話題,配合又何妨?
沒有拒絕的環抱住慕少艾的頸項,南宮神翳魅然一笑,故意說道:「這倒是你第一次主動向本座求歡。」
盯著南宮神翳的笑容,慕少艾故意扭曲話意的說道:「萍生雖無心,卻不是禁慾之人。以教主之色,萍生豈有拒絕之理?更何況教主要的,不也就是一個床伴而已?」
沒有理會慕少艾故意的貶低,南宮神翳動手解開自己的腰帶,湊近慕少艾的頸畔,壞心眼的輕聲喃道:「萍生,你說謊的技術,真不是普通的差……不過,本座不介意。」
讓入耳的話微微一震,慕少艾還想再細想,已被南宮神翳強行吻住。
* * *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如此的情況?
坐在花架下,慕少艾撫著額際,強忍住大嘆出聲的衝動。
計畫著潛入翳流,也計畫要得到南宮神翳的信任,卻沒想過……他竟有娶南宮神翳為妻的一日!
他開始覺得,被網在網中動彈不得的獵物,其實應該是他才對。
南宮神翳看似處處退讓,處處以他的想法為重,卻是一步步在完成心愿;看似佔了上風的自己,卻反而是被逼得無路可退。
一想到再過幾日和泊寒波眾人約好的會面,想到他們得知他竟娶了南宮神翳時必定的反應,慕少艾就想掩面呻吟。
「首座大人,教主請你到他的寢殿去。」
「吾隨後就到。」
起身,拂去沾上衣袍的拘那花,卻赫然發現花瓣不知何時印上衣袍。
執起衣袖,看著點點嫣紅的印記,倒上些水,以絹帕擦了幾次,卻是越暈越廣,慕少艾微蹙眉,索性放下衣袖轉過身而走。
* * *
聽到熟悉的足音,南宮神翳難得失去一慣的鎮定,起身難掩笑意的跨出了一個大步,似是急著想走上前,卻又猛地緩了步伐,穩住身子緩走,直走至慕少艾的面前,竟拉住他的手輕晃,揚著不是一教教主該有的嬌羞笑容,像是急著想獻寶卻又想耍弄神秘而顯得有些笨拙的孩童。
「萍生。本座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是什麼事讓教主如此欣喜?萍生願聞其詳。」
「你曾說過,世上再無與你親近之人,即使是與你成婚的本座亦不是。那麼……與你骨血相連的至親,你說何如?」
入耳的話,慕少艾一時反應不過來,回過神后頓時瞪大雙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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