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出牆之鏡花水月 - 第13節

其實對於李董事長的調查,已毫無懸念。
我當時想著的,是也許可以見到紀穎一面也說不定。
等待琳君下班的時間,我騎著機車到了道寧建設附近。
與琳君任職的公司相同,道寧建設同樣是一棟以帷幕玻璃覆蓋著的摩天大樓。
某些樓層燈光已熄滅,而某些樓層那冰冷毫無生氣的白色燈管仍開著,可以看見較低樓層的窗戶裡頭,仍有西裝筆挺的上班族正在忙碌走動著,為了想要趕緊下班而拚命工作。
我拿出手機,發現竟有三通來自琳君的未接來電。
正要回撥,琳君已傳來道歉的訊息。
道寧建設的老闆忽然有兩小時的空檔,可以與琳君和琳君的前輩碰面,因此她們非得與他碰面不可。
雖然多少感到落寞,但我仍回傳了簡短的一個好字給她。
原本打算買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回家吃,騎車返回租屋處的路上卻又臨時改變主意,到了家附近的速食店點漢堡吃。
大學同學傳了募款餐會的日期來,就在李董開庭的前兩天。
我心想若李董仍能若無其事地參加,那真不知該說他信心土足、還是該說囂張跋扈了。
如果那些淫稷照片裡的其中一名男性真是李董本人,那麼照片中女子的丈夫會對李董的行為舉止作何感想呢?作為一名安分守己的丈夫,面對如此玩弄妻子的男人,所能做的僅僅是對他提出告訴。
然而,被警告的一方,仍在開庭前幾天大大方方的參加公開活動,並在該場合中與其他名流把酒言歡。
最關鍵的人物就是照片中的女子本人。
隱瞞著安分守己的丈夫,竟然可以做出如照片中如此下流不堪的動作,讓自己成為男人們的玩物,並為此感到快樂、享受著這般羞恥的歡愉。
我想,就算丈夫真的獲得了勝訴,李董事長必須為此事負起責任,但夫妻之間的關係亦再也無法挽回了吧。
那麼,在一切風暴過後,不貞的女子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而丈夫又會如何呢?他們該怎麼面對往後的人生? 風暴之中,最置身事外的便是李董事長了。
不管如何,他的人生也不會改變。
即便是被掛上了一條罪名,但他的建築王國也不因此而在一夕之間垮台,就像文忠學長一點也不在乎實習學分那樣,李董事長亦不在乎這些市井小民的人生。
更何況,李董事長目前並沒有失敗的徵兆。
我吃著漢堡,邊思考著這些無止盡地自問自答。
琳君打來。
「順利嗎?」嘴裡還有漢堡,扣裙:玖肆伍壹柒陸叄叄伍,但我一接起電話便問。
為了讓琳君感覺到我的關懷。
「還沒呢。
他遲到了。
」琳君說,電話傳來重重回音。
「妳在哪兒?迴音真嚴重。
」我說。
「廁所啦。
」琳君害羞地回答。
我噗哧一聲笑出來,琳君說了改天再約會以及再見之後,便氣沖沖掛了電話。
我的閒暇時間並沒有維持超過一天,欲讓我儘速成長為律師的老闆又將我調派至另一支桉子緊急支援,原本的助理因為急性腸胃炎而病倒了,目前所有的資料雜亂無章沒人整理。
人性是自私的,在我閒來無事的時候,我便希望琳君可以排除萬難陪伴我,然而當我開始忙碌,我卻一點也不在意琳君是否與我有相同感受。
我整理著堆積如山的資料,與琳君聯繫的頻率又創造了低點,通訊軟體似乎只剩互道早晚安的功能。
經過連日的加班,我感到身心俱疲、腰痠背痛。
我走到空無一人的吸菸區想要透透氣,天空烏雲密佈、空氣悶熱,似乎正要迎來一場午後雷陣雨。
我放鬆的瀏覽起手機,看見琳君的個人網頁上更新了一張網球場的照片。
照片中沒有任何人物,只有放在地上的藍色網球拍與滿地的螢光綠色網球。
照片說明寫著「好久沒打了,幸好還能打」最後加了三個愛心符號。
「該不會真的約了道寧老闆去打球吧?」我切換至通訊軟體,發了訊息問她。
「沒有啦,跟同事。
」意外的,琳君竟正好在線上。
「那就好。
」我回覆,並且傳了一張無奈的表情符號。
我切換回琳君的個人網頁,在她的好友列表中輸入「陳尚明」,但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結果。
過了很久,琳君並沒有回覆我,我只好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當時的我,腦袋裡總是想著其他與自己無關的事,而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一切,卻視而不見。
但光是用腦袋想,大概也於事無補吧。
下午,病倒的助理康復出院了,匆忙的回到事務所加入資料整理工作,我為自己甚至一度懷疑他只是不想要整理資料而感到羞愧。
當大家紛紛下班離開,我倆仍埋首於整理資料的地獄之中,畢竟再過幾天就要開庭了。
倒是這桉件的律師一點也不緊張,只看了我倆一眼便從容地下班。
接近深夜,正當我發現似乎有重複的檔桉,正在逐一檢查兩份是否有出入時,琳君回覆了信息。
「以前,不管怎麼樣你都一定會打給我說晚安呢。
」琳君忽然傳了這樣的訊息來。
我感覺到一陣焦躁,拿起手機回撥電話,琳君沉默的接起。
「妳怎麼了?」我噼頭便問。
「…沒什麼,只是說說而已。
」琳君用虛弱的語氣說。
我多麼討厭她那虛弱的語氣,就好像我已經狠狠欺負她似的。
「我怎麼了嗎?」「沒什麼啦,只是剛好想到。
」琳君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
「到底怎麼回事?」我感到窘困,開始提高音量。
辦公室另一頭,甫從腸胃炎康復的助理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以前很溫柔。
」琳君說。
剛交往時的第一次吵架,我曾對著琳君大發雷霆,但後來發現她是不甘示弱的類型,於是從此我便很少與她爭執。
若是發生了什麼衝突,總是我先想辦法消化自己的情緒,便儘快跟她道歉。
此時的我,幾乎完全無法提起力量與她爭論,我丟下手上的資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力量爭論,也沒有力量溫柔。
一陣沉默之後,她先說了道別,我們便結束了通話。
我將頭向後仰,無力的癱軟下來。
窗外開始下起了大雨,並伴隨著陣陣閃電與雷聲。
「天氣變成這樣,我們今天不用回家了吧?」剛剛在遠處的助理走過來,單手倚靠在門上,想要裝出帥氣的模樣。
「是啊。
」我看了一眼窗外,揉揉眉心。
「這種天氣叫點餐外送,應該很缺德吧。
」助理開玩笑的說。
「律師哪有在怕缺德。
」我回應,我們兩個都笑了。
「但是我應該要離職了吧!」助理忽然說。
我驚訝的抬頭看了他。
「你剛剛在跟女友吵架,對吧?我也跟我女友吵了好幾次架,她總覺得我沒有時間陪她,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她重要。
」助理苦笑說。
「女人真煩啊。
」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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