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照舊寫試卷複習,當姜堰告訴她最終結果時,她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太多,只是淡淡得點了點頭。
姜堰太了解夜弦的性格,她是一個很會隱瞞的人,看似單純可複雜的情緒和想法總是將她包裹成一個無法看透的繭,自我保護下隔絕一切外界傷害卻導致自己作繭自縛。
“弦兒,你不要這樣,如果難過應該說出來,或者哭出來也好,不要忍著好嗎?”
姜堰看不下去這樣的夜弦,她早熟但始終是個小女孩兒,怎麼可能和大人一樣壓抑自己的七情六慾。
“弦兒。”
姜堰叫著她的名字,可夜弦始終不願意麵對他,她只顧低著頭看自己的試卷。
“弦兒,別看了,看著我!”
姜堰一把奪走了她手中的試卷,雙手捧住她的臉抬起了起來。那樣的眼神他見過,空洞絕望,沒有一絲光芒。他記得當初夜弦被林州一家拋棄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眼神,可現在的眼神卻遠比那次的還要強烈,彷彿靈魂被抽走一般的空洞,原本靈動漂亮的眼瞳里除了絕望一無所有。
“弦兒,不要這樣。哭出來好不好?你可以靠在我身上哭出來,或者你願意也可以抱著我,甚至是想用拳頭砸我,我都可以接受,弦兒……………”
只要夜弦可以宣洩出來,姜堰願意承受她任何的情緒。此刻,他多麼希望夜弦能像以前那樣憎恨他捶打他哀求他,至少那樣的夜弦是有情緒有生命的,現在的夜弦更像是一具空殼。
“堰哥,我好累。”
“那我們不學了,早點休息好不好?”
“堰哥,活著真的好累啊。”
試卷掉落在地上,夜弦仰著頭無力得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身體被男人緊緊裹在懷裡,她靠著他的肩膀聽著姜堰慌張到顫抖的聲音。
他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越扣越緊的懷抱像是怕極了失去她。他的身體真暖,肩膀也好寬,一身的肌肉又硬又緊抱著她都快把她肺里的空氣擠出來了。
“弦兒,不要這樣。弦兒,不要死,不要想著死,我不允許你死,別去想好不好?弦兒,不要做傻事,那麼多人喜歡你在乎你,你怎麼可以輕易地想死!”
“在乎我……………”
夜弦歪著頭,無神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對啊,她有了一個真正在乎她的人,她的阿清,那麼愛她那麼在乎她,她不該這樣的,可是活著真的很痛苦,她受夠了痛苦,不想再堅持……………
“是!弦兒,我在乎你!”
上一次夜弦出現自殺傾向時,姜堰想著的還是會發瘋的厲偌清,可今天,他想到的是會發瘋的自己。
“堰哥……………”
姜堰不肯鬆開她,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對她表白,告訴她他的心意,告訴她他喜歡她愛慕她,可話到嘴邊張開的嘴唇卻只說出了一句我在乎你。
“弦兒,我求你,不要做傻事,活下去,就當是為了厲偌清,為了我……………”
她活著是一個人的痛苦,她死了便是這麼多在乎她的人的痛苦,所以她需要一個人痛苦的活著。
姜堰守著她,直到夜弦在床上睡熟才緩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昏暗的房間里,姜堰點燃了煙卻沒有抽上一口,他捂著頭任憑滾燙的煙灰落在手臂上。
厲偌清無力,而他也只會更加無奈,姜堰沒有停下每一秒的自責,他後悔他憎恨,是他將夜弦強行拉進了這樣的世界。
一個17歲的小女孩兒,一個努力到極致只為了自己一個小小夢想的女孩兒,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卷進了無端的是非,遭受了權力的碾壓。
姜堰的悔恨讓他整夜難眠,他不止一次地幻想這一切這是夢境,醒來之時夜弦還是那個城中村的小霸王拚命努力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
可當姜堰睜開眼睛,發現這才是赤裸裸的現實,他愛上了夜弦,又破壞掉了夜弦,他是罪魁禍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