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偌清靠著藥物和理智將自己的情緒逐漸調整回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容易崩潰,夜弦花了那麼多心思幫助他走出抑鬱,如果再次崩潰,他的弦兒一定會很失望吧。
她為了他,做了那麼多,給了他那麼多心意,而他又怎麼能辜負呢?
既然已成定局,厲偌清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排好夜弦接下來的路,當不成運動員她還能做別的任何事情,大學這種東西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哪一所都能上,甚至直接送出國外深造都不在話下。
而他現在需要先把盛御的工作處理好,這樣他才能空出精力卻安排夜弦的後路,以及回到厲家開始掌權之路的事情,也必須一步一步完成。
厲至堯總嫌他叛逆,但在他自己白手起家獨自闖蕩時也沒有太多抗拒,他了解自己的父親,性格脾氣都和他如出一轍,他們都喜歡掌控全局的感覺,強勢的控制欲讓這兩個人誰都不願意讓步,而且厲至堯原本也沒想讓自己的兒子過早地從他手上得到厲氏財團的權力,他還不想讓度這個家主之位。
夜弦已經不用再去參加訓練了,其實到最後所有的體育部學生都要回到課堂努力提升自己的文化成績,但就算在體測最終成績公布的那一天夜弦都沒有出現,孫悅有些慌了,拉著體育老師問夜弦是不是生病了,可他剛問完就看到下了課往廁所走的夜弦。
當孫悅上前詢問時,她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自己要上課轉身離開。
高考在即,所有人的精神都緊張到了極點,孫悅只當她是太害怕自己的文化成績爛才如此冷漠,也就不管她了埋頭學習背書,畢竟他也想進體校,他已經和蘇妙妙約定好去同一個城市的大學,就算不能同校也要在同一座城市裡生活。
高考前兩天,秦傾和風露來找了她,秦傾將親手製作的漫畫本送給了她,夜弦看著上面一筆一畫的人物以及最後一頁的高考祝福,心中的苦痛愈發的多,可她還是強忍著笑了出來。
風露買了椰蓉糕,他拿了工資的當天就跑去了瑜齋樓排了三個小時的隊才買到。風露無比期待著夜弦的笑,可夜弦神情淡漠,雖然帶笑可完全看不出喜悅。
高考三天,姜堰每天都在校門口等她,他不管多問只勸慰她不要太緊張,等到考完夜弦終於不用再回去看那些書了。
為了哄夜弦開心,厲偌清特意買了一屋子的玫瑰花裝飾了整個房間,艷紅的花瓣灑滿了床鋪和地板,可愛的粉色床單上擺滿了各種禮物,為了慶祝夜弦高中畢業,他連續加了幾天班處理工作這才空出一天的時間去親自為她準備驚喜。
可他等了許久都沒見到夜弦,等待他走出房間時看到了不遠處的玩具房裡亮著的燈光。厲偌清走到了門外,看到了正在收拾東西的夜弦。
她將所有懸挂獎牌和獎盃的玻璃櫃全都打開,左手提著黑色塑料袋,右手將那些金燦燦的獎牌隨手丟進袋子里,金屬碰撞的聲音格外明顯,厲偌清不敢進門靜靜看著她將曾經所有的榮譽丟進垃圾袋。
她的前半生只有這麼一個夢想,一個能讓她看到光明的夢想。
而此刻,她的夢早已支離破碎,這些曾經榮譽擺在這裡更像是一種諷刺,所以她要丟掉。
可是夜弦努力了那麼久,甚至當初被他強逼著困在這裡時都沒有放棄過她的夢想和未來,厲偌清很難想象夜弦此刻內心所承受的痛苦,或許是因為她經歷了太多人生的苦痛所以才會顯得這般從容,可經歷的多不代表她就不會難過,壓抑著的情緒只會讓她耗盡所有的理智和清醒。
她生病了,該去看醫生的。可厲偌清不敢,他害怕夜弦變成第二個自己,害怕親手將她送上束縛床,所以看著現在還算正常的夜弦,他不願。
“弦兒,怎麼把那些都收掉了?”
他還是忍不住出了聲,儘力平緩的語氣始終帶著顫音。
“這些都不用了,我想收起來換成別的玩具。”
這間屋子清空,就只剩下這些玩具了,再也沒有她自己的影子。
“好啊,那我們去買新的玩具,樂高發售了新款,明天我陪你去逛商場好嗎?”
夜弦將最後一枚獎牌扔進了垃圾袋,她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黑色袋子遲疑了片刻將口袋擰了兩圈紮緊。
“過兩天吧。”
滿床的玫瑰花和禮物只換來了夜弦的一句謝謝,新款的包包,漂亮的高定禮服,還有整整一盒子的鑽石首飾都無法讓夜弦恢復一點點的活力。
她越來越沉默了,越來越空蕩,那雙碧藍色的眼瞳沒了光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三天了,夜弦都只是待在家裡睡覺。秦傾和風露來找她玩被厲偌清用生病的理由推了回去,那件事除了厲偌清和姜堰沒人知道,他隱瞞了消息,就連通知也是內部人員才知道的,這大概是厲偌清能為她做的最後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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