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宇和蔣承澤趕到酒吧的時候,林嘉青已經喝得微醺,正在台上和人斗舞。
外套不知被她脫到了哪裡,她混身只有一條裙子,暴露了雪白的手臂和大腿,長發散開來,正站在舞台上,合著節拍,肆意舞蹈。
她練芭蕾的身體柔且韌。
盤繞、彎曲、纏繞、擺臀、盤旋……熱舞中,她的衣服彷彿和她融為一體,貼在她靈活的身體上,不住甩出柔軟的波浪。
就像海水沖刷沙灘時的運動線條。
旁邊跳舞的小姐姐都停了下來,甘拜下風地看著林嘉青。
台下觀眾更是一片歡呼,尤其男觀眾,不住吹出此起彼伏的下流口哨——
五彩斑斕的光圈不住打在舞台上,煙霧、酒液與靡靡之音碰撞成腥甜迷亂的奢醉糜爛。
蔣承澤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好一陣,才紳士地側頭,別開目光。
蔣承宇早已大步上前,跳上舞台;攬住林嘉青的腰,用一個粗暴的動作把她的身體拉向自己——
然後把外套脫下裹在她身上,像扛人質一樣,將她攔腰扛在肩上,扛下來台。
當腳再次觸及地面,林嘉青的意識地開始回溯。
她的感官還是混亂的,腦中卻拉起警報,錯愕地盯著眼前的蔣承宇:“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我要是不來還看不到這麼精彩的表演呢。”蔣承宇。
他臉上明顯滿是怒氣,讓她不由得一怵,然而想到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兩兄弟引起地,又鼓著腮幫子回頂了一句:“是啊,這麼精彩,你要不要刷兩個嘉年華?”
“……”蔣承宇氣得想把人綁起來打屁股。
但林嘉青明顯喝醉了,臉頰緋紅,一開口,滿嘴都是酒味——
他只能先把賬記下,問:“大嫂呢?”
對啊?余敏呢?
林嘉青這才恢復了些清明,四下張望——
“她剛才就在台下來。”還給她喝彩來著。
她疑惑地嘀咕。
蔣承宇和蔣承澤對視了一眼,分頭尋找起來。
擁擠的舞池,嘈雜的音樂;遠離射燈聚焦之外,陰暗的角落,人們像沙丁魚一樣擠在一起,面容難辨。
也不知推開多少人,說了多少句抱歉。
蔣承澤才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余敏。
她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一起身就搖搖晃晃的,似乎醉得不輕。
但在看到他時還是頓住了腳步。
是蔣承澤嗎?
余敏看著眼前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在某些方面看起來確實像他——一樣的身高,一樣的身體比例,一樣的嘴唇和鼻子……
但她的丈夫不會那麼緊張他,不會像面前人這般看著她。
像看一件珍愛的物品,想靠近,又不敢觸碰;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余敏想。
搖搖頭就要推開面前人——
“你醉了。”那人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她不可避免地撞到他的手臂,很溫暖——連帶她抬頭時,他的面容都變得溫暖。
濃密的睫毛襯托出他的棕色眼睛,將關切毫不掩飾地寫在眼睛里,絲毫沒有那種她見慣了的冷淡。
溫暖得如同從前無數的想象和夢境
她想她真的醉了,醉得不輕,就那麼任由著他扶住她。
旁邊好多男人都看了過來,熱切地注視著他們的互動——有些歆羨,有些驚訝。
畢竟,他們中的許多人今晚都想請她喝一杯,想上前搭訕;而她眼前的男人居然就這樣輕易地做了。
“早知道搭訕這麼容易我就去了。”
“是啊,剛才看她的模樣,我還以為是個難相處的呢,誰知也這麼隨便。”
“來酒吧買醉的女人能有多保守,都是看著清高,到了床上……你們懂的。”
……
他們污穢地臆想著,議論著。
蔣承澤轉身,冷厲的目光一一掃過,身後立即禁聲。
但男人們的妄念被摁住了,旁邊的女人們卻被這眼神撩撥得愈發蠢蠢欲動。
很快,一個女人——穿著黑色緊身連衣裙,披著波浪卷長發,畫著大紅唇——從旁邊走了出來,邁著妖嬈的步伐走向兩人。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蔣承澤。
然後,一下子撞向余敏,打翻了手中的杯子——
眼看酒水就要灑在余敏衣服上。
蔣承澤卻先一步將人拉回懷裡,同時側身,伸手擋住了那傾倒而出的酒水。
“哦,真對不起!”那個女人假裝道歉。
“那下次走路記得長眼睛。”蔣承澤冷聲開口,滿是不耐。
“……”女人沒料到對方這個反應,跺著腳走了,氣急敗壞地轉身離開。
“你連說話都和他好像。”余敏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喃喃出聲道。
“誰?”蔣承澤問。
余敏搖頭,沒再說話,從包里拿出紙巾幫蔣承澤擦拭。
剛才為了躲開那杯酒,他把她攬進懷裡,現在他們都還貼在一起。
她的手臂貼著他的胸膛,胯部隔著衣服若有似無地貼上他的髖骨;極近的距離,讓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感受到他的體溫——像夢境卻又如此真實。
她沒有退開,就那麼側著身子貼著他,保持著一種旁人看來難以置信的親密距離,幫他擦拭他外套上的酒水。
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當終於擦乾淨時,她抬頭便對上他的視線。
即使在酒吧錯亂的燈光下,他的目光依舊顯得專註且炙熱——彷彿要將她刺穿、吞噬、解構、再再重新組裝。
她回想近兩年來婚姻里的種種,眼睛像疲憊的螢火蟲,掙扎著發出暗淡的光芒,然後抬頭吻上了他。
音樂滲入她的耳膜。
她的身體彷彿融化一般,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他。
當她親吻眼前的“幻象”時,她的眼淚不可抑制地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
苦澀又滾燙。
順著相交的唇齒,滑入蔣承澤口腔中,和她舌頭上殘留的酒精一起刺激著他的味蕾,思緒,還有——心臟。
讓他品嘗到她的悲傷、絕望;好像她只是勉強支撐的危樓,一碰就會坍然倒地——
一瞬間,他緊緊抱緊她,像要把她揉碎在自己身體里一般,低頭捧著她的臉頰,用力回吻——
彷彿要吸走她所有情緒般,讓舌頭滑進她的嘴裡,不住吸吮、舔舐。
他的嘴唇微涼,舌頭卻炙熱。
失控地滑進她的嘴唇,不住攪動、旋轉。
她的感官很快被他唇舌,被他的氣息,被他的透過衣料的觸摸所吞沒——感覺就像那件衣服根本不存在,好像他的手直接連接著她的皮膚,並點燃了它——
連同她的世界,她的憂慮和痛苦。一併焚燒殆盡。
然後,酒吧的燈光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一道強烈的淡白色光束照射在所有的舞者身上。音樂開始開始轉換。
她被突入起來地亮光刺傷了眼。
看清眼前人後,她整個身體僵住,睜大眼睛像呆住了一般,許久,才壓抑住喉嚨里冒泡的、尖厲的質問,揚手“啪”地甩了眼前人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