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 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262節

顧燕飛的心裡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把貓給夏侯卿了,這會兒還能派上點用場。
她的音調很輕,聲線清冷出塵,一字一句砸在眾人的耳朵上,像是能夠直擊人的靈魂般,帶著一種可以洗滌心靈的奇妙力量。
這是上次救了那些孩童得的功德,是這個小世界的天道回饋給她的。
府外那些嘈雜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府外的那些人全都像是啞巴似的,周圍靜了下來。
卷碧以及門房等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目光齊齊地湧向了顧燕飛。
“我的父親沒有叛國。”顧燕飛字字清晰地說道,眸中似有凜冽之氣。
這句話似有振聾發聵之效,府外的那群人更靜了,街道上安靜得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
在一陣漫長的寂靜后,一個身形傴僂、頭髮花白的灰衣老者拄著拐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步履微微顫顫。
那灰衣老者發須直噴,顫巍巍地指著顧燕飛怒罵道:“老夫的兩個兒子當年全都在顧策的麾下,被南越人生生地活埋了。”
“老夫膝下就這麼兩個兒子,死的時候一個三十歲,一個才十八歲而已,老二他甚至還沒成親……他們還那麼年輕啊。老夫甚至沒法替他們收屍,他們如今怕是成了孤魂野鬼!”
“這都是顧策造的孽!”
灰衣老者聲音沙啞,這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從胸腔中噴發出來,語氣中的悲憤與蒼涼深深地震動了周圍的其他人。
他將手裡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一聲響。
這一聲如同一擊重鎚敲打在眾人的心頭,令眾人渾身一顫,也覺得感同身受,紛紛對老者報以同情的目光。
這世上最苦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一個乾瘦的老嫗走了過來,好聲勸了一句:“老大哥,節哀順變。”
“老夫如何節哀順變!”灰衣老者眼睛通紅,胸膛劇烈地起伏不已,咬牙切齒地說道,“顧策罪大惡急,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受萬人唾罵,可顧家卻要給顧策平反,老夫絕不答應!”
說到顧策,老者越說越是氣憤;想到兒子,老者越想越是心痛。
老嫗滿臉同情地看著他,嘆道:“老大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誰都知道顧策降敵……”
“公道?顧策都能平反,這世道哪裡來的公道!”灰衣老者聲音嘶啞地扯著嗓門厲聲道,表情從極致的憤怒轉為絕望,雙眼像是染了血般。
這些個權貴,自己養尊處優,就不把他們百姓的命當命!
老者那蠟黃的老臉上,早已老淚縱橫,氣息急喘。
“不是平反,是正名。”顧燕飛一字一句地重複著楚翊說過的話,“正家父清白之名。”
“是非功過,不在人心,在於事實。”
“家父無罪。”
顧燕飛說這番話時,一直很平靜,也很冷靜,定定地凝視著台階下的這個老者。
她心知肚明這老者是被人利用了,因此也沒打算跟個可憐的老人計較。
她暗暗地嘆氣,端正了神色,提醒對方道:“老人家,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的曾孫今日有血光之災,別讓他靠近水。”
顧燕飛的目光在那老者的子女宮上轉了轉,收了袖中掐算的手指。
這老人本該是晚年孤苦、無依無靠的命,不僅是長子次子戰死沙場,長子留下的長孫也病死了,膝下現在只剩下這麼一個曾孫,偏偏他的曾孫命里有一個大劫,還是生死劫,本是早夭的命數。
曾孫死後,老人身心重創……
顧燕飛此話一出,彷彿一記轟雷隆隆地炸響天際。
“你……你……”灰衣老者被顧燕飛這番話氣得渾身亂顫,抬手指著顧燕飛,宛如那秋風中的落葉瑟瑟顫動。
這丫頭分明在咒他,咒他的曾孫,咒他們家斷子絕孫呢!
圍在老者身邊的那些人瞬間嘩然,宛如一枚石子墜入湖水中,湖水蕩漾不已。
不少人也同樣覺得顧燕飛是在咒人家,對著她投以或憤然或輕蔑或嫌惡的目光。
這個顧家姑娘實在是蛇蠍美人啊,心太狠了!
老者緊咬牙根,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提著拐杖朝顧燕飛沖了上去,一根拐杖狠狠地打了過去,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姑娘小心!”後方的卷碧緊張地低呼了一聲,連忙上前想攔住老者,卻已經晚了。
顧燕飛既沒躲,也沒退,娉婷而立,只是輕輕一拂衣袖。
那根來勢洶洶的拐杖在距離顧燕飛的右臂只差半尺的位置停頓了一下。
“……”灰衣老者瞪大了眼,只覺得自己的拐杖像是打在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又似是被無形的手給托住了。
他一個愣神,手裡的拐杖就偏了,打了個空,最後杵在了旁邊的台階上,連帶他的身形都因此踉蹌了一下,靠著拐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旁觀的其他人只以為是老者想嚇唬嚇唬小姑娘,沒敢真打人,也唯有老者自己知道發生了什麼,脊背上一陣發寒。
第301章
“小神仙!”忽然間,人群後方一個尖銳激動的女音驟然響起。
一個中年婦人推搡著周圍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直走到了老者身邊,兩眼放光地看著站在台階上的顧燕飛,認出了眼前這個少女是承天門的那個小神仙。
“老丈,這可是小神仙啊。”中年婦人激動地指著顧燕飛,整個人亢奮得不得了,對那灰衣老者道,“顧二姑娘救了大公主,還救了我家栓子以及好多小孩的命!”
“你趕緊回家去吧,小神仙法力無邊,她說得肯定錯不了,你家曾孫可能真的會出事!”中年婦人好心地勸誡了老者一番。
她那天曾和張書生一起去承天門告御狀,是親眼看過顧二姑娘施展神通的,知道她的本事有多厲害。
婦人的這番話讓圍觀的這些人再次喧囂了起來,眾人皆是有些難以置信,緊接著,就交頭接耳起來,一個個看向顧燕飛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眾人的議論聲、猜測聲、質疑聲此起彼伏:
“這……這真的是小神仙嗎?”
“我那天也去了承天門,現在看看,這姑娘似乎、好像、彷彿是有些眼熟。”
“確實眼熟。”
“原來顧府的顧二姑娘竟然是小神仙啊!”
“……”
人群中的一些人說話已經有些顛三倒四了,更有人想到自己剛剛還往顧府丟了菜葉,不由有些緊張。
大門口的氣氛在顧燕飛出現后的短短不到半盞茶功夫間,就從原本的劍拔弩張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好幾人簡直恨不得屈膝跪一跪了。
那灰衣老者腦子裡混亂極了,一臉愕然地看著顧燕飛。
他花白的眉毛緊緊地扭成了結,臉龐上的一道道皺紋也隨之加深,心裡將信將疑:剛剛,他都這麼罵顧策了,這位顧二姑娘可是顧策的親女,她會這麼好心幫自己?!
老者死死地盯著顧燕飛,盯得一雙渾濁的老眼都有些酸澀了,還是懷疑她是在咒自己的曾孫。
顧燕飛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又道:“根據卦象顯示,從你家往南有一條河。”
“你的曾孫下河抓魚,卻被河草纏住了腳……”
說著,顧燕飛微微嘆了口氣。
“……”灰衣老者雙眸猛然睜大,渾濁的眼白上布滿了如蛛網般的紅絲,臉色瞬間煞白煞白。
沒錯,他家附近往南不遠處確實有一條河。
可是這位顧二姑娘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又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更不會知道,他的曾孫早上曾說過他想吃魚……
想到這裡,灰衣老者幾乎要心神俱滅,只是眨眼間,額頭上滲出了一片細密的冷汗。
其他人哪怕不用問,也猜到了,一人震驚地說道:“小神仙說中了?這老頭家附近真的有條河?”
那中年婦人本想再勸老者幾句,卻見老者提著拐杖慌慌張張地就要離開,他走得急,雙腿顫顫抖抖的,整個人抖如篩糠。
“老丈留步,我讓府里的馬車送你一程。”顧燕飛開口叫住那老者,“必須趕在日上中天前。”
機靈的卷碧趕緊去令門房準備馬車。
包括老者在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抬眼去看上方碧空中的燦日,只覺得灼灼烈日不可直視,直炫得人眼花。
老者還有些猶豫,旁邊已經有好幾人趕緊拉住了他,勸道:“老丈,你兩條腿走怎麼比得上馬車,還是坐顧家的馬車吧。”
沒一會兒,一輛青篷馬車就從顧府的角門駛出,又有一個小廝幫著把那魂不附體的老者扶上馬車。
在車夫一下下的揮鞭聲中,馬車匆匆地沿著遠安街遠去……
留下的中年婦人等人面面相覷。
經過方才的這件插曲,最開始那種刀光劍影的緊繃氣氛不復存在,此時眾人看著顧燕飛的眼神複雜至極,不知道是敬仰多,羞愧多,後悔多,還是糾結多。
打破沉寂的人還是顧燕飛,少女的聲線清冷而又平穩:
“家父無罪!”
“無論你們是信,還是不信,且等著,看著。”
“各位不要輕易受人挑撥!”
她說話的同時,徐徐地環視眾人,清澈如水的瞳孔黑沉沉的,泛著幽幽的清光。
眾人全都啞然無聲。
顧燕飛又道:“作為顧策的女兒,我一定會給大景一個交代。”
這最後一句話,她說得鏗鏘有力,不疾不徐,語氣沒有一點起伏,彷彿已壓下所有的情緒。
她看似平靜,但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有那麼平靜,喉頭微微哽咽。
顧策的女兒。
兩世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句話。
她,是顧策的女兒。
她,以此為榮。
顧燕飛的瞳孔中閃著隱約的淚光,轉過了身,又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吱呀”一聲。
顧府的朱漆大門在所有人的眼前重重地關上了,嚴絲合縫。
自顧家被奪走侯爵位后,大門上就再沒了從前代表公侯府邸的黃銅門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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