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 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07節

“不對吧。”顧燕飛打斷了慕容雍後面的話,右手托著下巴,唇畔噙著一抹懶懶的訕笑,似譏非譏道,“她至少病了已經有三年了。”
方才顧燕飛靠近慕容老夫人時,便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腐臭味。
那是屬於死人的氣味。
即便是屋裡點了熏香,燒了香炭,又放了滿是藥渣子的葯壺、葯碗,也遮蓋不住那股濃重的腐臭味。
亭子里霎時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似乎連外面的風聲都停止了,落針可聞。
慕容慧的眉心扭成了結,覺得這顧二姑娘實在是咄咄逼人,冷冷地插嘴道:“顧二姑娘此話何意?祖母病了多久,我們會不知道?”
“我們不僅請了太醫,連上清真人也來瞧過祖母的。顧二姑娘不信的話,儘管……”
眼看著慕容慧的情緒越來越高亢,慕容雍輕斥了一聲:“慧姐兒。”語調中透著銳利。
慕容慧訕訕地閉了嘴。
慕容雍歉然一笑,嘆息道:“這些年,祖母年老力衰,身子確實不好,每天喝葯就像喝茶似的。我這兩年都在外面當差,家裡來信時總是報喜不報憂……”
“家裡也沒想到祖母的身子會敗得那麼快……”
顧燕飛將雙手交疊地撐在下巴上,含笑再問:“窗戶貼著的那幾道符莫不是上清真人給的?”
“那當然。”慕容慧得意地揚著下巴,眼眸閃著過分明亮的光芒,“真人道法高深,幸而得他出手……”
慕容慧正說著,眼尾掃到一道柳黃色的窈窕身影自林外的一座假山後走出,款款地朝這邊的暖亭走來。
慕容慧不由眼睛一亮,唇角也揚了起來,斜眼去瞟坐在她對面的顧雲真。
四人所在的暖亭是專門設計的,視野好,最適宜賞景,可以把周圍的景緻一覽無遺。
因此,顧燕飛與顧雲真也同樣注意到了來人。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芳華少女,容貌嬌麗,烏黑濃密的頭髮鬆鬆挽了一個斜彎月髻,肌膚白皙,臉頰上有一抹菡萏般的嫣色,唇色淡淡。
“雍郎。”
少女很快就走到了五六丈外的一株白梅樹旁,櫻唇微動,微微哽咽地對著慕容雍喊道。
她的聲音如百靈鳥啼鳴般悅耳。
一雙秋水雙瞳盈著朦朧的淚水,欲語還休,柔情款款,叫人不由心生憐惜。
寒風吹拂下,少女頰邊的一縷髮絲垂在脖頸間,微微顫顫,彷彿一朵被寒風無情肆虐的嬌花。
亭子里的慕容雍輕輕蹙眉,深褐色的瞳孔中沒有一絲波動。
氣氛微凝,亭子里靜了一靜,三五朵潔白如雪的梅花被風幽幽地吹進了亭子里。
“這嗓子倒是好聽得緊!”顧燕飛燦然一笑,笑吟吟地打破了沉寂,“貴府是養了戲班子嗎?”
顧燕飛清脆明快的聲音在亭子里分外響亮。
那白梅樹旁的少女聞言,彷彿被當場打了一巴掌似的,面色微白,淚水呼之欲出。
慕容慧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惱怒地斥道:“你胡說什麼?!”
“那是我表姐!”
第137章
隨行的那個管事嬤嬤連忙賠笑,含含糊糊地解釋道:“這是大夫人家的表姑娘來府里暫住,這些天一直發燒說胡話……”
“表姑娘?”顧燕飛挑了下柳眉,“莫非是并州趙家的姑娘?”
慕容大夫人正是出身并州趙家。
“我表姐姓柳。”慕容慧想也不想地反駁道。
“倒是姓如其人。”顧燕飛微微一笑。
對方姓柳,與慕容家有血緣關係,從東南方來。
這些條件也夠她起一卦了。
顧燕飛藏在袖中右手隨意地掐指一算,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
蛾眉重落教坊司,已是琵琶彈破時。
咦?這位姓柳的表姑娘出自教坊司的!?
教坊司的那些樂伎、舞伎、歌伎大都是犯官罪臣的妻女,被牽連入罪,不僅要納入賤籍,而且世代連坐,等於是落入風塵之中。
教坊司由禮部管轄,每個伎子的名字都在禮部有備案,想從教坊司從良脫籍,就必須通過禮部的批准,不允許人私贖。
一陣東南風起,幾株白梅樹在寒風中輕輕搖曳,點點雪白的花瓣如天女散花般落下一片,柳姑娘提著裙裾從梅樹林中沖了過來。
柳姑娘一口氣衝到了亭子外,目光在顧雲真與顧燕飛之間掃視了一下,最後落在了顧雲真的臉上,鄭重地屈膝福了下去,柔聲說道:
“還請顧大姑娘留奴家在身邊伺候,奴家絕不會有二心的!”
她說得信誓旦旦,神情堅定而又真摯,又帶著幾分楚楚可憐。
那雙水汽氤氳的眸子清澈婉約,似乎會說話,千言萬語都凝聚在其中,彷彿她這一生的命運都寄托在了顧雲真的一念之間。
顧燕飛的目光凝固在了這位柔媚多姿的柳姑娘身上,食指輕輕地摸了摸下巴。
奇了怪了?
這位表姑娘怎麼看著有點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
顧燕飛一邊思忖著,一邊轉頭去看身旁的顧雲真。
顧雲真若有所思地望著柳姑娘,眼眸黯淡了幾分,纖細的玉指將一方帕子攥得緊緊。
管事嬤嬤面露尷尬之色,趕緊朝柳姑娘走去,壓低聲音勸道:“表姑娘,別讓奴婢難做。”
慕容雍的臉已經冷了下來,看著柳姑娘的銳眸中漸漸浮上冰寒之色。
“帶下去。”慕容雍淡淡地下令道,“別鬧。”
說最後這兩個字的時候,他語聲如冰,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慕容雍的這聲“別鬧”像是一道閃電急速劃過顧燕飛的心頭,她心頭一亮。
是她!
顧燕飛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著柳姑娘,雙眸微微睜大,終於想了起來。
她確實見過這位柳姑娘。
就在上輩子。
記得那是顧雲真剛出嫁一個月的時候,大概是在來年九月,自己曾去慕容家探望過她。
當時,自己在屋外,聽到裡面有點吵鬧聲,然後便是慕容雍一聲不冷不熱的輕斥:“帶下去,別鬧!”
跟著,顧燕飛就看到一個美貌的女子被兩個婆子帶了出來,女子做婦人的打扮,記憶中,那少婦的穿著打扮、氣質都與其他丫鬟媳婦子們不一樣。
沒錯,那少婦就是眼前這位柳家的表姑娘!
當時顧燕飛不知道對方是誰,那一世的她太過孤僻,也太過懦弱,雖心裡有所揣測,但也沒敢問顧雲真。
“表妹?”顧燕飛似笑非笑道,“……還是貴妾?”
上輩子,顧燕飛看不懂的事在這一刻昭然若揭。
顧雲真聞言,臉色微微變了變。
她心裡很明白,像慕容家這種人家罕少有沒有侍妾通房的,但是,貴妾的性質不同,貴妾是對嫡妻的不尊,更別說,慕容家在婚前就定好了貴妾的人選……
想到這裡,顧雲真眼中最後一點點微弱的火光暗了下去,最後徹底湮沒。
目光歸於平靜,目光如水,心若平湖。
顧雲真一手撫著腰側的禁步,優雅地起了身,朝亭子外正與管事嬤嬤推搡的柳姑娘走去,道:
“放開她。”
這句話是對管事嬤嬤說的,“她”指的是柳姑娘。
管事嬤嬤目露猶疑之色,眼角下意識地去看慕容雍。
顧雲真全然不在意這嬤嬤的眉眼官司,直直地看著正前方那位比她矮了一寸的柳姑娘,平靜地問道:“你說你是誰?”
柳姑娘撲通一下跪在了下方冷硬的地面上,一行晶瑩的清淚自眼尾滑落,睫毛顫動如蝶翅。
經淚水沖刷的瞳孔霧蒙蒙的。
她抽泣著道:“奴家願意為奴為婢,終身伺候姑娘,絕無二心!”
“當奴作婢?”顧雲真的聲音平靜得如無風無波的湖面,“不用。”
“我出門作客,沒有把別人家的表姑娘帶回去做奴婢的道理。”
“表姑娘若有心自賣己身,可以去找牙婆。”
她的語氣溫婉依舊,一派雍容溫雅的氣度,又隱約透著一絲高高在上的疏離。
“奴家並非此意。”柳姑娘彷彿又被人往臉上甩了一巴掌,臉色更白了三分。
又是兩行清淚自她眸中滑落,眼睛更紅了,清麗纖弱如半空中飛舞的片片白梅,只能任憑寒風吹打。
慕容雍一言不發,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顧雲真與柳姑娘。
顧燕飛一點也不給慕容家的人一點臉面,直接“噗嗤”地笑出了聲。
慕容慧走過去,一把將屈膝的柳姑娘扶了起來,看著她時,目露憐惜。
目光對上顧雲真時,則是怒氣沖沖,不滿地拔高音量斥道:“顧大姑娘,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表姐何時說要賣身了?”
“我表姐苦苦相求,你不應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咄咄逼人地羞辱我表姐?!”
柳姑娘攥住了慕容慧的袖子,櫻唇被咬得發白,纖細的身子抖如篩糠。
顧雲真順手撿起了一朵落在石桌上的白梅,隨手轉了轉,不冷不熱地提議道:“慕容姑娘如此心善,就應下你表姐所求便是。”
她的笑容依舊溫溫柔柔,眼神愈發疏離,彷彿這兩人根本就映不到她眼中。
為奴為婢,終身伺候,絕無二心。
“二哥……”慕容慧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慕容雍。
--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