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 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06節

見有貴客造訪,屋裡侍疾的幾人紛紛起了身,上前與顧太夫人見禮。
彼此寒暄了幾句后,慕容家的那幾名女眷就往旁邊避了避,躺在床上的老太君也清晰地進入了顧燕飛等人的視野中。
那六十幾歲的憔悴老婦頭髮已白了大半,此刻昏迷不醒,只露出錦被外一張蒼白如紙的蒼老臉龐,雙眼緊閉,嘴唇乾扁,布滿褐斑的雙頰微微地凹陷了進去。
上方那沉悶的灰青色床帳將老婦的臉襯得尤為暗沉。
哪怕是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慕容家這位老太君病得委實不輕。
顧燕飛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眸色幽深地凝視了老太君半天。
那是一股灰黑色的死氣。
顧燕飛微微眯眼,她能看到,那灰青色的床帳內全都是這種灰黑色的死氣,如暴風雨前那種層層疊疊的陰雲。
那濃濃的死氣把床榻上的老婦如蠶繭般整個包裹了起來,死氣濃郁得幾乎把她的面容都遮蓋了起來。
顧燕飛是醫修,對死氣最是敏感了,眼睜睜地看著那絲絲縷縷的黑氣從架子床上飄了出來,彷彿八爪魚的觸鬚似的張牙舞爪。
一縷黑氣飄到她的肌膚上,汗毛一下子倒豎了起來,她瞬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顧燕飛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雙烏眸變得凜冽起來。
她確信,這種死氣不是生病的死氣,而是死人的!
可問題是……
顧燕飛的目光定在了慕容老夫人的口鼻之間,雖然對方的呼吸很微弱,但是她可以確信,對方還在呼吸,還活著!
這就不太尋常了。
顧燕飛若有所思地在寬大的袖口中捻動地手指,眸色一點一點地變得深邃,如波瀾不生的潭面,眸中所蘊幽深不可測。
顧太夫人與慕容大夫人一起走到了病榻前。
望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慕容老夫人,顧太夫人略帶幾分傷感地說道:
“我與老姐姐相識也有二十幾年了,上次見面是三年前了吧,老姐姐那會兒瞧著比我還精神。這才三年……”
最後一句話以幽幽的嘆息聲作為收尾。
慕容大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發紅的眼角,唉聲嘆氣道:“我們已經請遍了京中的名醫,太醫也瞧了,都說老夫人不好。”
“後來還請了上清真人過府。”
聽慕容大夫人說起“上清真人”,連顧太夫人也是微微動容,面露肅然之色,嘆了句:“真人道法高深。”
慕容大夫人又拿帕子拭了拭眼角,這才轉過了身,一把拉住了顧雲真的右手,一臉真摯地看著她,眼眶泛著朦朧的水汽,道:“真姐兒也是我看著長長大了,我一直都喜歡這丫頭。”
“真姐兒自小就知書達理,孝順懂事,性子也好……我做夢也想要這麼個女兒。”
顧太夫人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佛珠串,不置可否。
慕容大夫人壓低聲音道:“親家太夫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顧太夫人撫了一下衣袖,心知肚明對方想說的是沖喜的事。
她不動聲色地給顧燕飛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去瞧瞧慕容老夫人,便隨慕容大夫人一起去了碧紗櫥。
顧燕飛根本沒注意顧太夫人的眼色,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床榻上的慕容老夫人身上,雙目灼灼。
對方閉合的眼皮恰在這時微微顫動了兩下。
慕容老夫人醒著?!
床帳子里的死氣更加濃郁了,濃得快要滴出墨水。
顧燕飛又朝對方走近了一步,定睛一看,就見老婦那乾燥暗沉的嘴唇動了幾下……
對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顧燕飛會讀唇語,一下子就讀了出來。
對方說的是——
殺死……我。
一瞬間,死氣從慕容老夫人的身上洶湧撲來。
第136章
看著那猙獰洶湧的黑氣,顧燕飛的眸光急速地跳動了一下。
顧燕飛再往前走了一步,鼻尖動了動,隱約聞到了一股不明顯的腐臭味。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熏香味、炭香味,強壓著這股腐臭味,混合成另一種讓人聞之欲嘔的氣味。
顧燕飛蹙了蹙眉,旁邊慕容家的二太太眼明腳快地快步上前,擋在了榻前,她手裡的帕子一抖,一股濃郁的桂香撲鼻而來。
慕容二太太笑容和煦地提議道:“顧大姑娘,二姑娘,你們兩個小姑娘不如出去走走吧。這裡的氣味不太好,太悶熱了。”
“慧姐兒,你帶兩位顧姑娘去花園裡玩玩,以後都是自家人,該多親近親近。”
慕容二太太趕忙招手,把慕容雍的妹妹慕容慧叫了過來。
慕容慧約莫十五歲左右的樣子,瓜子臉,櫻桃唇,身著一襲簡便的藕荷色衣衫,梳了個雙鬟髻,周身上下只戴了一朵藕荷色絹花,打扮素凈。
她對著姐妹倆優雅地福了福,綻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顧雲真下意識地去看顧燕飛,見她輕輕地撫了下袖口,立刻就意會,笑容得體地應了。
於是,姐妹倆就隨著慕容慧出了內室。
慕容雍就等著外頭,見她們出來,從椅子上起了身,含笑道:“我隨你們一起去吧。”
慕容大夫人的一個管事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婆子也跟了上去,隨侍在側。
幾人信步出了這個死氣沉沉的院子,院子外很冷,迎面拂來的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但勝在空氣清新,讓人感覺那種壓抑的沉悶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又走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一路上,寂靜無聲,好一會兒都無人語。
“穿過前面這片竹林,就是小花園了。”率先打破沉寂的人是慕容雍。
他抬手指了下前方的竹林,碧綠的竹葉與黃綠交錯的竹竿在寒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一派清幽雅緻。
慕容雍略一駐足,幽深的目光朝慕容慧看了一眼。
慕容慧微咬下唇,雙手直揉帕子,這才不甘不願地開了口:“這片金鑲玉竹是十年前我爹特意從江南移植過來的,當初我與二哥也一起幫著種了幾株。”
“我娘就愛那些花花草草,園子里的牡丹、芙蓉、芍藥、菊花……都是我爹為了她四處尋來的,可惜這個時節百花凋零。”
“園子西側有一處三色梅林,我領你們過去看看。”
“……”
慕容慧一路走,一路說,舉止大方得體,說話溫柔婉轉,卻又隱約透著一絲疏離。
進入花園后,又走了半盞茶,前方就出現了慕容慧說的三色梅林。
一片小小的梅林沿著湖邊栽種,紅梅、白梅與臘梅完美地交錯在林中,梅倒映在湖面,水上水下都是一片奼紫嫣紅,如霞似錦。
梅林、假山、水閣與小湖組合成一副如詩如畫的美景。
湖面上架了一座只夠兩人并行的石橋,直通往湖對岸的梅林。
顧燕飛與慕容慧走在前面,慕容雍與顧雲真走在後面。
上橋前,慕容雍謹慎地提醒了一句:“小心地滑。”
他虛虛地在顧雲真的小臂上扶了一把,並未碰到她,彬彬有禮。
顧雲真感激地微微一笑。
見他謹守禮節、言辭得體,顧雲真略有些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眼眸沉靜。
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在想這門婚事,想慕容雍,想未來的生活,夜深人靜時,輾轉難眠。
她一次次地告訴自己,女子終究是要出嫁的,只要對方人品尚可,她會做好一個妻子該盡的本分,對方能給她嫡妻該有的尊重就行了。
她一定可以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走在前面的慕容慧也聽到了後面的聲音,回頭朝二人看了一眼,手裡的帕子絞了絞。
湖上,寒風陣陣。
湖畔,梅枝搖曳,“沙沙”作響,湖面上隨風泛起陣陣漣漪,淡淡的梅香若有似無地送入他們的口鼻,令人心曠神怡。
過了橋后,四人在林中的暖亭里坐下,暖亭的地下埋了暖爐,四周又以屏風擋風,亭子里溫暖如春。
慕容家的丫鬟們立刻給主子和客人們都奉茶、上點心。
慕容雍笑吟吟地提醒顧雲真解下斗篷,否則待會兒從暖亭出去,反而容易著涼。
顧雲真簡單謝過,從善如流地解下了斗篷。
看著這融洽的一幕,慕容慧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就差把“不快”直接寫在了臉上。
慕容慧喝了口茶,酸溜溜地說道:“顧大姑娘,我二哥對你可真體貼,他對我和下頭幾個妹妹可不這樣……”
自小大哥對他們幾個弟弟妹妹都冷淡,愛答不理的,今天卻對這個女人這麼好!
“慕容姑娘,”顧燕飛的目光投向了慕容慧,忽然說道,“我看令祖母病得不輕,怕是熬不到下一場冬雪了,不知她病了多久了?”
慕容慧的臉色沉了下去,心道:哪有人這麼說話的!這未免也不吉利了吧!
慕容慧沒好氣地冷哼了聲,陰陽怪氣地嘲諷道:“聽顧二姑娘這鐵口直斷的口氣,像是會醫術似的。”
“會啊。”顧燕飛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笑吟吟地看向了坐在慕容慧身旁的慕容雍,“慕容二公子應當知道。”
她一派坦然地笑著,黑白分明的瞳孔似山澗清泉,清澈見底,絲毫不避諱當天在天音閣救了衛國公的事。
她不會把別人當傻子,以為慕容雍靠得這麼近都認不出她來。
什麼意思?慕容慧愕然地看向了慕容雍。
迎上顧燕飛清亮的瞳孔,慕容雍手裡的茶盅微一停頓,語調沉沉地答道:“祖母病了快三個月了。”
“秋入冬時祖母染了風寒,就倒下了,家裡遍尋名醫,還是每況愈下……”
旁邊的慕容慧低垂著眼眸,手指緊緊地捏著茶盅,抿唇不語。
亭子外,寒風凜冽,呼呼地吹著屏風與梅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偶有幾片殘花敗葉被風從屏風的空隙吹進亭子里。
氣氛略有幾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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