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很快被打開。
蔣頌聽出雁稚回敲門有些時慌亂的語氣,幾乎想也沒想就從儲藏室出來開門,路上還後悔了一下自己反鎖的幼稚行為。
如果是往常,他大概已經把人抱進懷裡柔聲安撫。
但是今天——
蔣頌嘆了聲,把雁稚回攬進懷裡,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低聲問:“是怎麼了?”
雁稚回搖頭,從男人懷裡退出來。
她看到儲藏室的門開著,走到那兒看了幾眼,回頭看著蔣頌,道:“床頭櫃下面那層抽屜里的葯,是你放的嗎?”
蔣頌臉上露出些微的尷尬。他張了張口:“我怎麼忘了這個東西……”
說著,蔣頌轉身,似乎是想去卧室把它收起來。
“還在抽屜里嗎?”他邊走邊問。
雁稚回沒讓他離開書房,她甚至在蔣頌走到書房靠牆的小榻之前就自身後抱住了他。
“你要去做什麼?把葯收起來,然後換一個地方待著,不聽我解釋,自己胡思亂想?”
雁稚回緊緊抱著他。
蔣頌看上去屬於清瘦的體型,因而無論穿與不穿衣服,都沒有關於中年男人的刻板印象里那種臃腫與煙酒的靡頓。他的體脂率比較低,肌肉如果不是碰到,不會想到有這麼明顯。
平日里這麼抱著,雁稚回很容易就開始胡思亂想,嗅著他身上那股考究低調的香氣蹭他。
但現在顯然顧不上這些,雁稚回埋頭在蔣頌背後,悶聲道:“我扔了,葯。你還想把它藏到哪兒去?你用不到那個,而且,也不準用。”
雁稚回抬眼,盯著他的後頸:“我有那麼做的理由,可以解釋給你聽,關於你看到的所有,比如和宋老師吃飯,在校外見面,打同一把傘……”
她還想再說,但蔣頌顯然無法接受她如此坦然自若地把那些情境如數家珍般地重新提出。
這簡直像是一種挑釁,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繼續忍耐下去。
男人轉過身,雁稚回看到他臉上再度冰涼下來的神情,以及眼中的嫉妒和被她冒犯到的不悅。她大概知道了兒子當時為什麼會在和父親發生爭吵后耿耿於懷,這對小孩來說可能確實過於嚴厲。
“你怎麼能做到把這些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蔣頌一手便把雁稚回從腰撈起來,在問句里將她按在小榻上。
曾經他們也在這裡的小榻上胡來過,本來是疲倦時小憩用的,但被年輕的夫妻當作了情趣的實踐場所。
那時蔣頌抱著妻子在這張榻上入眠,醒來時看到雁稚回抱著電腦在他的書桌前瘋狂敲鍵盤,趕學院的deadline。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撐著頭看她,看他的小妻子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那讓她看上去就只像個試圖生產學術垃圾的學生。
雁稚回那時候大概二十三四歲,很小,至少對他來說如此。
現在也是。
蔣頌看著雁稚回毫無愧意的雙眼,一邊於心里期待她即將到來的解釋,一邊忍不住惱她如此置身事外。
因為籌碼都在她的那頭,所以他最多不過如現在這樣在體型和力量上佔據優勢,俯視她肢體的柔軟和迎合。
心理和精神則是鏡像,反過來。
蔣頌本來已經有很多想質問她的話,但這麼看著她,最後做的,也只是低頭和她接吻。
他用了力氣,雁稚回的唇瓣很快就被吮腫。再次想用力吮吸她的唇珠時,雁稚回顯然掙紮起來,貼附著蔣頌的胸口,不再收牙,張口咬破了他的唇角。
她的聲音帶著甜和血腥氣:“蔣頌,你別這樣……”
這是蔣頌這麼多年第一次於這種事上和雁稚回計較。
他立即也咬破了她的唇角。
心裡的怒火很快隨著他感知到那點來自雁稚回唇邊的甜腥味兒,像兔子一樣被身下的女人獵殺。
“怎麼?”他問,垂眼看著雁稚回緊皺的眉,和因為痛楚流出的生理眼淚,沒注意自己語氣上的緩和。
“我養了十幾年的,咬一下,為什麼不行?”
雁稚回劇烈喘息,勉強著拍他的肩頭,道:“胡說……你養了十幾年的只有平槳一個。”
“提他幹什麼?”
蔣頌看著她下唇那處殷紅的小口子,心情突然好起來:“從十七歲到現在,一直都是我養著的,各種意義上……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嗎?還是相信我的感覺?”
蔣頌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裡面看到一點可以歸類於背叛的心虛:“你知道吧,老人的判斷一向很清醒,而且比雁平槳那些破紙牌精準得多。”
破紙牌,指雁平槳曾經為了知道自己和安知眉有沒有戲,病急亂投醫買的塔羅牌。
雁稚回很不喜歡從蔣頌口中聽到“老人”這個詞。
“你覺得你老嗎?”雁稚回端詳著蔣頌的臉,那股探尋的意味讓蔣頌抗拒。
“你躲什麼?”雁稚回問他,手摸上蔣頌的眼睛,後背,往下按在他的大腿,最後輕輕用手背貼上蟄伏的性器。
“哪兒老,你告訴我?”
“——是這兒笑起來有皺紋,所以老;還是這裡用力的時候肌肉很硬,所以老;還是這兒,每次扎得我癢,所以老?還是最後,這裡,每次都要我哭著求你才肯射,所以老?”
雁稚回抿唇,平復呼吸后才道:“你到底有什麼可糾結的,以至於不自信到那種地步,去買那種傷身體的葯?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就算是真的不行,那就不行好了。”
“蔣頌,”她道:“我真的沒有那麼在意那個,只是因為喜歡你,愛你,才一直想纏著你。我不會饑渴到去找別人,你這種標準的,真的不像你覺著的那樣容易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