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雁稚回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她感到頭暈,想到今天的維生素片還沒有吃,便坐在床邊,俯身拉開抽屜。
心裡惦記著剛才蔣頌的失態,指責她的話,雁稚回手上沒留意,把第二層也順便拉開。
她看到裡面放著的藥盒,還未開封,像是被猶豫過後丟在那裡的。
萬艾可枸櫞酸西地那非片。
雁稚回剛開始沒看懂這是什麼,以為是蔣頌身體出現了什麼小毛病,緊張地捏起來端詳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它除了能治肺動脈高壓,還可以作為一種高強度的壯陽葯。
治療陽痿。
盒子不大,但就是這麼一個薄薄的小盒子,卻好像把蔣頌五十歲以後所有的自尊都盛起來了。
雁稚回心口發酸,她一直不解,為什麼男人會那麼在意性能力。
性好像在男人看來,是武器,是尊嚴,是衡量一個男人是否強壯的最直觀的指標。
不論失去什麼,好像只要他還能射,能繁殖,他就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和倚仗。
曾經蔣頌不是這樣的,他溫柔而強勢,對很多事情都有很強的掌控欲,先禮後兵從來拿捏得很有分寸,並不需要靠性來維持自尊,只用它解決兩性問題。
年輕的愛人之間,性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矛盾。
譬如今日兩人的衝突,雁稚回可以肯定,放在十年前,蔣頌不會選擇逃避,自己離開冷靜,而是一定會把她弄到床上,做到她服軟,肯聽他的話為止。
但雁稚回並非只愛年輕時的蔣頌。
蔣頌好像意識不到她也會變老。
漫長又短暫的人生里,他一直走在她前面,在她脫離家庭的庇護后成為她的港灣,呵護她沒有煩憂地長到現在的年紀。
因為沒有吃過苦,生活工作順心,雁稚回看起來仍舊如同二十多歲那樣年輕,但這不代表她的一切都停留在二十歲。
她也會在不久后變老,皮膚變得鬆弛,頭髮生出銀絲,小腹會因為年紀的增加,出現當年生育后留下的蛛絲馬跡,乳房會幹癟下垂,像剝皮的紅薯。
她會像蔣頌被叫叔叔一樣,被十幾歲的女孩子男孩子叫阿姨姌姌。
這都是會在以後發生的事,但蔣頌從來不想那些。在他心裡,她永遠都是正年輕的小姑娘,數十年如一日的。
雁稚回輕輕摩挲藥盒的邊緣,慶幸蔣頌只是買了還未服用,又氣他竟然試圖做這種傷害身體的事。
蔣頌性能力並未下降這一事實暫且不提,她並非就真的那麼需要十幾年前那樣激烈磨人的性愛。
比起快感,她更需要蔣頌長久地陪伴在她身邊。
以後的事情變數那樣多,她不知道蔣頌還能像現在這樣健健康康多久。
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雁稚回知道蔣頌很可能不會有完全健康的三十年了。所以她才更需要蔣頌珍惜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為了所謂的想要滿足她,做出這種事。
雁稚回想到上次他們做愛,蔣頌在最後抱著她,聲音很低。
“好想念小乖。”他說。
“以後我中午去接你,一起吃午餐好嗎?車可以就停在學校里,等下次你再開。”他問。
雁稚回當時想到最近在做的事,小聲應他:“可是我最近中午不方便……有點兒事情。”
而後蔣頌似乎是無聲嘆了口氣,把她抱緊,慢慢揉她的手:“沒事……”
他補充了一句:“沒事的。”
雁稚回心口酸得厲害。
根本不是那樣的。
那天她的回答和剛開始的拒絕,蔣頌大概全部理解成了她出軌的證明。
她怎麼可能為了追求性快感的滿足而這樣折磨他,或者更過分的,去找別人發泄?甚至出軌?
最初喜歡上他的時候,誰想過面前這個人到底能不能幹,一個晚上能來幾次的問題?
雁稚回不過只是想離蔣頌近一點,想他把她抱進懷裡,想聽他說喜歡她。
愛從來都不是包裹性的糖衣,他們的關係恰恰是反過來。如果不是渴望那一層漂亮的糖膜,就不會有品嘗它的慾望。
雁稚回抹了抹眼角,起身把藥盒丟進垃圾桶,來到蔣頌書房門口,輕輕敲門。
“蔣頌,你在嗎?”她聲音有些顫抖:“我想看你……蔣頌,我想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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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頌:什麼檔次想和我用一樣的葯
爹地不吃壯陽葯啊,這只是在某一次破防之後買了丟在那裡的,爹地不需要吃壯陽葯(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