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頌止住了她說下去。
“不要這麼說自己。”他道,眉皺著,為剛才雁稚回說出的“饑渴”二字。
雁稚回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道:“學部主任說計劃國慶假結束后聚餐。”
“……嗯。”
“但因為一些人有忌諱,所以需要避開。”
“嗯。”
“宋承英是……”雁稚回附在蔣頌耳邊說了剩下的話。
她道:“很巧,是吧?而偏巧是今年,新晉的講師除了宋承英,還有一個老師家裡信一些陰陽的東西,另外還有一個老師和宋老師差不多,都不是漢族,但比宋老師更保守一些。”
“所以除了飲食講究,還要顧忌風水。我和宋承英這學期排課最少,主任就讓我們提前看看飯店。”
“我也是這段時間裡,才知道原來那麼多飯店都用豬油。”
“至於打傘,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傷心這麼久,”雁稚回捧著蔣頌的臉親了又親:“我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但確實是那次后,我意識到宋老師可能對我有點兒別的意思。我已經拒絕了,他表示理解,所以還是當同事相處。”
雁稚回的眼神懇切:“我之前不願意講,主要是覺得你可能不太願意聽這種事情…畢竟你家裡那邊比較忌諱這個。嗯……是不是覺得很難讓人信服?但確實是這樣。”
蔣頌信了。
雁稚回剛說完,他就立刻迫不及待地信了。
“很好。”他道,終於肯從雁稚回身上離開。只是剛抬起身體,雁稚回就拉住了他。
“您還生氣嗎?”她眼裡像是有水色,波光盈盈。
蔣頌微微揚了下眉,望著她。
雁稚回只有在想上他的時候用敬稱。
“平槳今天在家。”蔣頌回頭看了一眼:“而且你剛才進來的時候,居然沒有關門?”
雁稚回沒有回答,攬住蔣頌的脖子,再度去親他,而後慢慢借他的力起來,直到反客為主,把男人壓在榻上。
蔣頌坐在榻邊,稍稍後仰,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摸,為她急促的親吻順氣。
“總是這麼急……”蔣頌的動作輕柔:“慢一點,別著急……別急。”
雁稚回親得很乾凈,單純是想親他,沒有別的暗示意味。唇角的傷口碰到他,被弄痛的時候,會輕輕地吸口氣,很可愛。
蔣頌由著她親。
他想到雁稚回讀博那幾年,那時他正值壯年,面對雁稚回身邊的追求者尚能坦然自若。
現在他也可以。
他以為他是可以的。而後在一次次內耗里發現自己並不可以,最後還是要靠妻子的安撫。
他和那隻每天被雁稚回安撫的貓一樣需要她,離不開她。
蔣頌在這些天里,沒少看雁稚回睡前逗貓。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貓的身體,彷彿引導一種流體。
她的指甲是新做的短甲,甲床生得漂亮,甲面像一種果凍,愈發顯得指若嫩蔥,透出委婉而溫柔的性感。
蔣頌每夜沉默看著妻子的動作,看她的指肚摁在貓的耳尖,一下一下地戳,彷彿是按在他口腔深處早已經不存在的乳牙,給他一種坐立難安的酸澀。
而今天,他終於確認這種酸澀和再生的乳牙,不過是他敏感自卑的幻覺。
蔣頌想得斷斷續續,直到雁稚回輕輕舔了下他的牙齒。
犬牙的位置,蔣頌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瞬間僵住,沒忍住呻吟的聲音。
“瘋了……”他皺著眉責怪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雁稚回感覺得到丈夫緊繃的身體,大腿硬得像是男色勾引。她捧著蔣頌的臉,又輕輕用舌尖舔了一下。
“您好敏感喔……”她小聲道:“而且抵著我膝蓋了。”
她沒說是什麼抵著,但蔣頌明顯不好看的臉色說明了他抵著她的部位有多麼不合時宜。
十幾分鐘以前還在吵架生氣,現在就這樣。
沒腦子地發情一樣。
“……抱歉。”蔣頌坐起身,同樣低聲回答她:“我不是有意,你這樣…我很難不起反應。”
人一旦坐起來,坐直,視線立即就變得開闊。
蔣頌看到一隙門外,他們的兒子雁平槳目瞪口呆,遠遠地站在走廊陰影那兒。
雁平槳發誓,他只是上來找自己先前的塔羅牌,而後隨意望了一眼。
他是沒想到主動的那個是他媽媽,而他爸始終耐心地在撫摸妻子的脊背。
他其實也就看到了這麼點東西。大腦一片空白,父母本就小聲的交談根本沒能讓他聽到一點兒。
……他在想,這算不算是NTR?
可裡面的人一個是他爸,一個是他媽。
而現在他爸的眼神明顯是讓他滾,而且滾得越遠越好。
雁平槳突然意識到,如果今天不提前去爺爺家,他可能會死。
他父親會像夾菜一樣帶走他所有的經濟來源,然後像丟掉一張謝謝惠顧的紙片一樣輕飄飄地把他趕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