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的人 - 離島的人 第47節 (2/2)

應春和莫名其妙地朝任惟看過去,任惟卻已經很快收起眼神,低頭安安靜靜地喝湯,假裝剛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我今晚睡哪?”吃飽喝足后,任惟擦乾淨嘴巴問應春和,雙眼明亮。
應春和怎麼會看不懂他的意思,卻假裝沒懂:“睡你房間啊,你之前睡哪現在就睡哪。”
“下雨了,山上有青蛙,我害怕。”任惟眨了下眼睛,語氣無辜又純潔。
應春和本可以態度更加堅決,畢竟他知道任惟的害怕是只有三分也會演出九分,但是他看向任惟,看向他的新任男朋友。
都說小別勝新婚,那他偶爾縱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應春和勉為其難地鬆了口,“今晚你睡我房間。”
“噢——”任惟拖長了尾音,複述了一遍,“今晚我睡你,房間。”
話語里故意為之的停頓,讓應春和的臉頰一熱,原本純潔無比的一件事也變得曖昧旖旎,想入非非。
第54章 “應春和,你嘗起來好像海”
臉上短暫的熱意過後,應春和似笑非笑地看著任惟,緩緩道:“你有本事就真的睡,別光是嘴皮子厲害。”
任惟神情一僵,還未來得及回答,又聽應春和繼續道。
“抱歉,忘了,你沒本事睡。”應春和一番話說得很是不客氣。
任惟臉垮了,露出一副很受傷的神情,“應春和,你這是歧視病人。”
歧視?
應春和當然沒有。
但是任惟既然都說到歧視了,應春和故意佯裝嚴肅道:“你說得有道理,剛剛答應你的時候忘記將這一點考慮進去了。”
寥寥數言就讓任惟臉色驟變,他終於意識到他在這方面完全不是應春和的對手,又急又氣,“不行,你都答應了,可不能反悔!應春和,你不能言而無信!”
見把人逼急了,應春和依然穩如泰山,以不變應萬變,微笑著,“但是你那方面有問題確實會很影響我們之後的性福生活吧?”
任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像個鼓脹的皮球被人扎漏了氣,癟下來,垂頭喪氣的,“也不是完全治不好,我這次回北京看了醫生,最近也有在好好吃藥。”
“啊,是嗎?”應春和朝他走近,見他那頹喪樣,到底拍了拍他的臉,安慰他,“其實陽痿也不是什麼大病,看開點。”
但是這通安慰顯然沒有起到效用,任惟聽得嘴角狠狠一抽。
說句實在的,一開始任惟剛檢查出病症時,稍微有那麼一點難為情,故而將這病一直瞞著。到目前為止,應春和還是除了他自己和他的醫生之外,唯一知道他有這個病的人。
隨著時間一長,因為工作忙得暈頭轉向,任惟根本無心經營私生活,也沒有去開啟一段戀情的打算,這方面的問題便也變得可有可無了。
現在不同了,他有了戀人,他跟應春和在一起了,那麼這件事就成了他們之間不得不解決的問題。
任惟可以預見,如果他解決不好自己的這個問題,他可能就會被應春和解決掉。雖然在他看來,應春和應該不會這麼膚淺,但也不好說,畢竟應春和也是男人。
任惟了解男人,男人只要有喜歡的人,在那方面時時刻刻都能起衝動,誰也不例外。長久得不到滿足,很容易心生隔閡。
任惟隱隱有了一絲危機感。
他誠惶誠恐地拉著應春和的手,有幾分可憐地問道:“應春和,你不會嫌棄我吧?”
此時此刻,他才終於認識到現在的自己同應春和相比,實在難以相配。
他喪失了記憶,患上了疾病,擁有著一具殘破的身體。而應春和完好無損,完美無瑕,在這樣的應春和面前,他理應自行慚愧。
這樣的任惟屬實不多見。
自卑的,小心翼翼的,可憐巴巴的。
饒是任惟曾經也經常對應春和裝可憐,示弱撒嬌,但跟現在這樣還是有所區別。就好像應春和與任惟忽然互換了一樣,自卑敏感的那個成了任惟,患得患失的那個也成了任惟。
應春和的心底泛起一點淡淡的酸楚, 並不好受。就跟他之前看到任惟憋屈地坐在廉價塑料凳子上,能夠做出一桌飯菜時的心情一樣,在他看來,任惟本不應該是這樣。
作為窮人,應春和明明不應同情對方,這樣的苦難在他的人生里分明小到不值得一提,但是對方是任惟,這就總是會讓應春和忍不住想,這些苦難任惟原本不必經歷。
應春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手掌在任惟的臉頰上撫了撫,垂著眼睛看他:“所以你今天的葯吃了嗎?”
任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一般都是飯後吃。”
“去吃吧,別忘記了。”應春和對他道,並主動起身,“我去幫你倒水。”
“好。”任惟依言照做,起身去了屋裡拿葯。
治療的藥物有兩種,兩顆褐色的膠囊和一顆白色的藥片安靜地躺在任惟的掌心。
應春和看著他吃下去后,才淡淡地問了一句:“你今晚要不要嘗試一下?”
任惟放下水杯,雙眼透著清澈的茫然,“嘗試什麼?”
“嘗試一下你能不能硬.起來。”應春和語氣平淡,彷彿是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
任惟冷不丁被這句話嗆到了,連連咳嗽好幾聲,臉都紅了。但卻又說不上到底是咳紅的,還是什麼別的緣故。
“問你呢,要不要試一下?”應春和看任惟這反應頗有幾分好笑,抬起腳用鞋尖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
被鞋尖蹭過的地方激起一小片酥酥麻麻的電流,刺激得任惟眉心一跳,眸光都沉了下來。
他的喉結輕輕一滾,聲音沉沉的,“試到哪一步?”
應春和沒有說死,回答得很含糊,咬字也曖昧,“能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