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畫畫嗎?”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后,任惟狀似無意地問起。
“畫畫?”應春和愣了一下,以為任惟說的是問他怎麼沒去學校畫牆畫,“去學校嗎?學校的那個牆畫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估計下個月再過去補一點細節就完工了,這個月暫時不去了。”
任惟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你在家裡不畫畫嗎?我之前聽小凱說你不是會賣畫嗎?”
嚴格來說,去學校畫牆畫和做美術老師都只是應春和的兼職,他的主業還是畫畫,但任惟去離島的時候從未見過應春和在家裡畫畫。
任惟並不懷疑應春和現在用左手也一樣能畫畫,畢竟他見過,但是在知道應春和的手腕傷情到底有多嚴重之後,還是難免會在意。
應春和的語氣淡了下來:“怎麼突然問這個?”
“只是突然想到,就隨便問問。”任惟知道應春和瞞著自己肯定有他的道理,暫時還不打算告訴應春和自己已經知曉了他手腕的傷是怎麼來的。
“最近是沒怎麼畫,畫畫也是要靈感的。你又不懂,少問。”應春和的語氣回歸正常,以一種不太耐煩的口吻將任惟三言兩語打發了。
任惟知他不想多說,沒再繼續問,隨意再聊幾句后便掛斷了電話。
水果的保鮮期在任惟看來都不長,聽到應春和給他留了芭樂,晚上到家后加班處理了部分工作,希望能更早一點離開北京,去往離島。
次日他去上班更是給自己加了工作量,還順便拉上賀奇林一起,讓賀奇林叫苦連天,恨不得他能趕緊走。
盯著徐安驊的私家偵探總算有了些進展,找到了徐安驊帶情人去做檢查的那家醫院。雖然具體的產檢報告暫時不清楚,但是拍到了幾張徐安驊陪同那情人去產檢的照片。
鄭醫生那邊也回復了,推薦了一個業內有名的骨科醫生,問任惟什麼時候有時間帶患者過去做個具體的檢查。
“吳醫生,這種情況是需要做手術的嗎?”中午休息時,任惟給骨科醫生那邊打了個電話。
吳醫生的回答比較保守:“暫時還不清楚,我得看了患者現在的具體情況才能給出治療建議。如果恢復情況比較好,不一定需要手術,藥物治療也是可以幫助恢復的。”
任惟沉思片刻后道:“好的醫生,我知道了。之後我問問他的意見再回復您,謝謝。”
手腕的傷是大事,在電話里或是微信里說都不太妥,任惟決定等去了離島當面問問應春和的意見。
北京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后,任惟訂好了七月二十六日這天的機票和輪渡。
這次他帶了一個行李箱,但箱子裡衣服沒裝多少,倒是裝了些別的東西,例如那幅出自畫家spring之手的畫作,用相框裝裱好的照片,還有給離島上的人帶的禮物,薛婆婆的,張叔的,武奶奶的,武凱的,連小貓小狗的也有。
24寸的行李箱被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做工精緻的衣物反而憋屈地塞在小角落。
上飛機之前,任惟發了一張登機牌的照片給應春和,應春和則回了一條小貓打滾的視頻。
[任惟:好可愛。]
不知道是說貓還是說人。
下飛機后,任惟卻收到了渡口停航的簡訊提醒。由於颱風即將過境,下午一點過後所有航線停運,具體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尚不知。
任惟擰著眉點開新聞,鋪天蓋地都是本次颱風的報道,中央氣象台已然發布紅色預警。
他不信邪地趕去渡口,整個渡口都已宣布停運,沒有一條能夠帶他去往離島的船。
這麼大的消息應春和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很快就給任惟發來消息。
[應春和:這次颱風好像很嚴重,渡口停運了嗎?]
[任惟:停了。]
[應春和:那你要不要先回北京?我查了一下還有航班,再拖下去飛機也要停運了。]
應春和的憂慮不無道理,若是飛機也停運,任惟既回不了北京,也去不了離島,只能困在此地等颱風過去。
[任惟:先不回了,我想想辦法。]
任惟沒打算回北京,他這趟來就是做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北京的準備來的,不可能見都沒見到應春和又原路折返,沒有這樣的道理。
“喂,賀奇林,你之前是不是說你有一艘遊艇來著?”任惟給賀奇林去了一個電話,賀奇林祖籍廣東汕頭,很早以前任惟聽他說他爺爺給他的成年禮是一艘遊艇,只是這東西不好帶,一直放在汕頭。
任惟盡量言語簡潔地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很快賀奇林就給了回復,一個姓名電話和地址。
聯繫上駕駛員之後,任惟給出高價那邊同意出海,送任惟去離島,只是現在出海需要審批,沒有審批文件還是去不了。
左思右想之後,任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媽,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陶碧瑩聽完他的這個“忙”之後,沒問任惟要辦這些文件做什麼,只說讓他等消息。
兩個小時后,任惟在駕駛員的家中收到了陶碧瑩的消息,文件下來了。
[任惟:媽,謝謝你。]
[陶碧瑩:注意安全,小惟。]
[任惟:我會的。]
駕駛員叫胡遠,身高一米九的東北大漢,早些年一直在海上漂,後來嫌累,便領了個駕駛員的閑差,一年出不了幾回海,工資照拿,日子很是逍遙。
他帶著任惟上遊艇的時候笑著說:“我好久沒幹過這麼瘋狂的事了,感覺接你這一單生意能讓我年輕十歲。”
任惟也聽笑了:“我也好久沒幹過這麼瘋狂的事了。”
從來沒有這麼這麼地想要去到一個人的身邊,迫切的,強烈的,刻不容緩的。
任惟站在甲板上,雙手扶著欄杆,面前是蔚藍的海,海風將他的額前劉海吹得揚起來。
他對著大海喊了一聲:“應春和,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