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的人 - 離島的人 第44節 (1/2)

2020年12月18日
一直合作的許老闆告訴我,有幾幅畫送到美國去參展了。
聽到美國兩個字的時候,我若說心裡沒有波動,那也太假。
我想象我的畫作會被展出在某一個藝術館里,任惟或許會出於某種興緻參加畫展,正巧看到我的畫。
不一定能認出是我畫的,也不一定會注意畫作署名是誰,只是目光在畫上稍作停留。
我幻想著他的目光在畫上停留的那個瞬間,從那個瞬間里得到短暫的慰藉。
但美國很大,聽說任惟去的是紐約,我的畫作展出在加州,他應當是見不到了。
第50章 “不能畫畫了?”
和任芸的見面,依舊是在任惟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小惟,我聽人說你前不久去廣東出過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個前男友就是廣東人吧?”
任惟坐下后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對面坐著的任芸先發制人地來了這麼一句。
任惟淡淡地笑了下:“小姑既然有這樣的本事,想必你離婚所需要的那些證據也不需要我來幫忙查了。”
任芸笑意一僵:“小惟,你這說的什麼話。姑姑哪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都得靠你幫忙。姑姑剛剛說的那話,無非是想確認一下那人在你心裡到底有怎樣的分量,我也好確定我找來的東西是不是你想要的。”
任惟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面上雲淡風輕,看得任芸心裡直打鼓,手不自覺地攥緊。
若是那前男友在任惟心裡已經沒什麼分量,那接下來的事不就……
“姑姑都費盡心思把東西找來了,怎麼也不拿出來看看?”任惟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讓任芸判斷不出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任芸的手伸進包里,拿出來一個密封文件袋,沒有直接遞給任惟,而是擺在了一邊放下。
她塗了精緻美甲的手指在那上面輕輕點了兩下,徐徐道:“當年家裡為了讓你跟那個男人分開,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壓新聞就不說了,還專門找人去教訓了那個男人,據說傷得還不輕。”
當年的事,任芸其實知道得並不算多,任治誠好面子,這等醜聞不僅外面瞞得死,家裡也一樣。
她只是知道她大哥那個優秀的兒子為著一個男人發了瘋,親吻的照片上了新聞不說,還吵著鬧著不肯分手,最後硬是用了點不太乾淨的手段才將兩人徹底分開了。
任惟捏著咖啡杯把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即便已經在應春和那邊聽過一回那不堪的陳年舊事,但眼下又聽到,心裡還是亂得厲害。
“我記得,你的前男友是個畫畫的,對吧?”任芸的手指摁住那文件袋,往任惟的方向輕輕推過來,“這裡面是他當年去醫院做的檢查報告,手腕受傷挺嚴重的,似乎是以後不能再畫畫了,日常生活都費力。”
明明從未見過應春和,明明也早已見慣了這種事,任芸的語氣里卻不自覺地帶了點惋惜,讓她回想起12歲那年被父親收走心愛的舞鞋時的心情。
不能畫畫了?
這五個字讓任惟的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但他很快又鎮靜下來,因為他很清楚應春和現在還能畫畫,事情遠沒有那麼糟糕。
可他又想起應春和畫畫用的左手,右手提不了重物,陰雨天會作痛,得時常敷藥。
原來應春和手腕的傷也是因為他,因為他的家人。
無盡的愧疚在他心底不斷累積,渾身瀰漫起刺骨的寒意,令他拿文件袋的手都忍不住發顫,一時不敢去拆開。
從他的反應里,任芸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面上露出些笑意來:“看你這樣子,想必我找來的東西對你而言也是有些用處的。那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希望我離婚的案子能夠在一個月以內處理好。”
任惟勉強從壓抑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皺了皺眉:“為何要這麼急?正常的程序走下來,起碼要三個月。你這個案子目前情況也並不明朗,牽扯得較為複雜,應該會在半年左右。”
“半年?!”任芸是真的不太懂法,更不知道離婚案具體要處理多久,身邊的朋友一個二個都是名媛、闊太太,沒有誰有經驗,一下讓半年這個數字弄得心慌慌的,“半年也太久了,我可等不起半年。”
任惟狐疑地看著她,猜測道:“小姑,你不會也出軌了吧?如果是這種情況,你被姑父抓到把柄,離婚要的時間可能更久,而且能得到的權益也會大打折扣。”
這猜測讓任芸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任惟一眼:“你瞎說什麼呢?我就算跟他再沒感情,但是在外面亂搞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他不要臉,我還要臉,更何況我還有兒子。若是讓我兒子知道了,他該怎麼看我?”
“那你急什麼?”若不是有人等著想要上位,任惟想不出別的原因能夠讓任芸如此急著離婚,“其實你稍微拖上一拖,等那個孩子生下來,能爭取到的權益會更大。”
這一點任芸自己怎麼可能沒想到,但她很果斷地否決了這個提議:“等不了那麼久。”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之後,任芸的面色有幾分古怪,意味深長地看了任惟一眼:“小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跟小姑裝不知道?”
“什麼知不知道?”任惟被她說得一頭霧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任芸的目光朝邊上飄忽幾下,其實這個時間段,咖啡廳里客人寥寥,坐得也都很遠,完全不值得擔心,但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事太過於重要,必須要謹慎小心。
確認完四周不會有人能夠聽到他倆的談話后,任芸才用一隻手半掩住自己的唇,很輕很輕地道了一句:“你爺爺他,快不行了。聽醫生說,估計是熬不過今年冬天。運氣好的話,倒是還能一起過個年。”
上回陶碧瑩去醫院看任惟的時候倒是提起了這回事,不過也只是說最近任治誠有找過律師,不像任芸這般言之鑿鑿,將醫生的口風都給探聽到了。
難怪。
要知道,任芸跟丈夫徐安驊的感情雖一半,但徐安驊因為當年在危難之時拉過任家一般,這些年來任治誠都對這個女婿很是滿意,甚至隱隱有讓女婿跟兒子一起競爭公司管理層的意思。
在這樣的境況下,若是任治誠離世時,任芸尚未跟徐安驊離婚,那這遺產必然是分給任芸一家的,視為夫妻共同財產。若是離婚,徐安驊會從中分去一部分。
任治誠的資產累積幾十餘年,數目很是龐大,同這樣一筆遺產來看,徐安驊那邊因為婚外生子能多分到的財產自然就不夠看了。任芸權衡之下,自然是選擇謀求多的這一份。
“除了要離婚案能夠處理得更快些,你還有別的事要我幫忙嗎,小姑?”任惟把事情捋清后,總覺得不止這麼簡單,便直接問任芸。
任芸聞言后笑了一聲:“小惟,不愧是你們這一輩里最聰明的孩子,什麼都能讓你猜到。倒是真的還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