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放映機好似出了故障,任惟就此醒來,轉頭一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手邊趴了顆毛茸茸的腦袋。屋裡沒有開燈,憑藉其柔軟的觸感和卷翹的髮絲,任惟得以知曉這是應春和。
應春和的睡眠素來很淺,還沒等任惟發出聲音,就已然醒來。他看到任惟醒了后微微一愣,接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手伸過來碰了碰任惟的額頭。
任惟看到他明顯鬆了一口氣,聽見他用輕快的語氣說,“你退燒了。”
在這個過程中,任惟一直盯著應春和的嘴唇看,看著它一張一合,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里湧起來一股很強烈的衝動,海浪一樣翻湧著,即將沒過他的頭頂,促使他去做一件事,就像是電影的最後一幕,他方才在夢裡見到的最後一幕那樣——
他想要親吻應春和,現在就要。
第27章 “應春和,你不要可憐我”
“應春和,我夢見你了。”任惟的喉結滾了滾,好半天才聲音沙啞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應春和走到一旁去開燈,語氣隨意地問任惟,“夢見我什麼了?”只是摁完開關的手指略微緊張地一蜷。
“很多。”任惟努力地將自己心中那個想要親吻應春和的念頭暫且按下去,簡略總結自己的夢境,“夢見我和你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應該是這樣……我猜的。因為太真實了,不太像沒發生過的事。”
“還記得嗎?記得的話,說來聽聽。”應春和生出一點好奇,想知道任惟究竟夢見從前的什麼事了。
“我夢見一間屋子,夢裡的大部分場景都在那間屋子裡。那裡好像是明光橋附近,我跟你一起住在那。你會給我做飯,我會去洗碗,平時我們會一起出門去上課,周末的時候會陪你去附近的公園寫生。”任惟大概地講了講,然後問出自己的問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們那時候就同居了嗎?”
應春和沒有想到任惟會夢到這些,心情有些複雜,“是我大二時候的事,那個時候為了方便從學校搬出來租房住了,房子找的是大學附近很便宜的一間,又破又小很多東西都缺。我當時讓你不要來,你自己天天來,後面就一起同居了。”
其實當時任惟來的第一天應春和還沒來得及整理,看起來的畫面比後來收拾過的,也就是任惟夢裡看到的更加破。任惟推開門就看到裡面掉皮的牆壁、泛黃的天花板和生鏽的水管,直接拉著應春和扭頭就走,說我給你租別的地方,這裡破成這樣怎麼能住人呢?
應春和當然是不同意,說租金都已經付了,況且是我住又不是你住,你不喜歡以後不來就是了。
任惟拗不過應春和,只好綁著應春和收拾了一整天,忙到半夜兩人累得癱坐在地上,而房子里已經煥然一新——髒亂的角落都被打掃清理乾淨,舊得有些掉皮的沙發鋪上了米色的沙發布,門口新買的鐵藝置物架上整齊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窗檯的位置有一個喝完牛奶后洗乾淨的玻璃瓶,裡面插著一小把房東阿姨種的小碎花。
那種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他們兩個都叫不上來名,只是覺得淡紫色的花瓣怪好看的,生命力也意外的很強。原本他們都以為這種花摘下來不出三天就會枯萎,但沒想到插在瓶子里后,竟保持鮮活的樣子有了十多日才漸漸枯萎掉。
在那個時候任惟就意識到應春和其實是很會生活的一種人,並且有著某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後來的很多次,他發現自己也是那樣的一塊朽木。
“其實,我還夢到了一些別的。”任惟猶豫著把話說出來,“嗯……是發生在浴室里……”
“浴室?”應春和一下沒反應過來,畢竟這真的已經過去很久了。
任惟並不確定夢裡的那段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他夢裡新增的情節,試探性地描述那個畫面,“就是……我把你抱了起來……”
“停!”應春和突然急促地打斷了任惟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與此同時,他的耳垂不受控制地紅起來。
從應春和彆扭的反應以及明顯發紅的耳垂,任惟明白了,他的感覺沒有錯,浴室里的那一段也是過去真實發生過的。
應春和很快就從羞臊中抽離出來,眉頭一皺,“任惟,你這是做了個春夢?”
枉費他剛剛認真聽了那麼久,其實任惟的夢裡主要的內容根本不是那些吧?
這下羞臊的輪到了任惟,人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上半身立得直直的,“你別張口就來!什麼春夢啊?就那麼一點點,根本沒多久我就醒了!”
應春和敏銳地抓到他話語里的缺口,皮笑肉不笑,“聽你這話,你還挺遺憾的?要不你躺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接著夢?”
“我不跟你說了,都說了不是那個意思!”任惟氣得掀開被子,準備從床上下去,想借口上廁所離開一會兒,“我去上個廁……”
但他的被子方一掀開就被他飛快地又給蓋了回去,速度之快讓應春和的頭髮都給這被子帶起來的風掀得動了動,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拍了一巴掌一樣。
應春和無語了,“任惟,你搞什麼啊?”
“不是……”任惟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跟應春和解釋這個情況,“等下,我現在有點亂……你讓我冷靜一下。”
應春和的目光在他變幻莫測的神情和死死捂著下半身的動作上掃了掃,隱約猜到了點什麼,表情一下就變得戲謔起來,挑了挑眉,“任惟,你是不是硬了?”
“你怎麼知道?!”任惟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訝地跟應春和對上眼,肉眼可見的慌亂,“不是……這你怎麼都猜到了?”
原本只是隨便猜猜的應春和見猜中了臉上笑意更濃,“還真是啊?我隨便猜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動作太明顯了。”
見任惟一臉緊張的樣子,應春和又不由得開導他,“你不好意思什麼啊?以前又不是沒見過。再說了,這不就正常的生理反應嗎?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搞得好像是我給你弄的一樣。”
說完這句話之後,應春和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等等……你剛剛做了個夢,夢裡你在和我……咳咳,和我那什麼,然後你醒來就成現在這樣了?”
應春和的雙眼微微眯起來,心情大好,像是抓住小雞仔的狐狸一樣,“任惟,這算什麼?你在夢裡意淫我呀?還嘴硬說做的不是春夢呢?不是春夢,把你給弄成這樣?”
任惟活了三十年都沒有經歷過這麼尷尬的事情,在夢裡夢見和前任在做戀人間很親密的事,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有了生理反應。等等,他有了生理反應?
任惟跟應春和幾乎是同一時間反應過來了這件事,彼此對視上,齊齊開口,“但我(你)不是……”
說實在的,任惟自己都不太記得上一回有反應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本來他也沒有戀人,平時生活又兩點一線,不是公司就是家,過得清心寡欲,這件事對他沒有多大影響,久而久之基本都沒放心上。
可沒想到他今天卻很突然地在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之後,生出了反應來。
“你這叫什麼?醫學奇迹?”應春和開了個玩笑。
任惟卻搖搖頭,把原本用來罩住下身的被子掀開了,坦然地露出自己的下身。
他這一舉動讓應春和無可避免地自動就把目光投向那個關鍵的部位,遺憾的是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平靜無波。
“已經沒了。”任惟語氣平淡地說,“沒有醫學奇迹。”
任惟去上廁所了,應春和讓他順便用干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把衣服也換一身。
任惟這一去就是半個多小時,應春和都懷疑他是不是掉坑裡了。
從廁所回來的時候,任惟明顯興緻不高。想也是,這種事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高興得起來。
應春和沒有多問,只是道,“睡了那麼久都沒吃過東西,現在餓嗎?我去給你下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