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去吧。”任惟直起身,神色自然地好像不過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應春和連謝謝也忘了說,臉頰滾燙,飛快地轉身往屋裡走,因為黑暗和慌亂而不慎撞上了牆壁,咚的一聲悶響。
他疼得嘶了一聲,卻聽見身後傳來任惟的聲音,說話內容很是關切,卻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小心點。”
應春和覺得自己什麼都沒能藏住。
應春和跑回房間漫無目的地翻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能找到。別說是蠟燭了,甚至一根火柴都沒能找到。
應春和有些不合適宜地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覺得自己應該找小女孩買火柴,從而將自己於此刻困頓的情形中拯救出去。
等等,火柴。
應春和從一個很少打開的抽屜里找到了有段時間沒有使用過的打火機,外面的漆已經有些掉了,隱約露出下面的金屬鐵皮。
這是他二十歲的生日禮物,贈送人是任惟。
“找到了嗎?”任惟還站在門口,只是沒有站得太出去,不至於被飄進來的雨淋濕。
“沒找到。”應春和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臉上的熱意已經退去不少,神情冷靜,看不出有過慌亂緊張的跡象。
他的指腹撥動打火機的滾輪,幽藍色的火焰迸出來,攀上他口中咬著的香煙,淡淡的薄荷味在流動的空氣中漫開。
任惟看著應春和低頭點煙的眉眼,好似被蠱惑一般,喉結滾了滾:“原來你抽煙嗎?之前都不知道……”
他話說一半頓住,意識到很久以前的自己或許是知道的。
火焰熄滅,啪嗒一聲,打火機被合上。
應春和明白任惟話說一半的原因,挑眉看了任惟一眼,手指夾著細長的香煙從唇中移開,吐出個漂亮的白色煙圈,漫不經心地回:“偶爾會抽,沒有癮。”
應春和抽過煙的聲音變得沙啞,任惟的心變得很癢,覺得有癮的好像成了自己。
“能給我一根嗎?”任惟問應春和,朝他伸出手。
應春和把煙重新咬回嘴裡,無所謂地將煙盒打開,讓人抽了一根。
而正當他想要將打火機也跟著遞過去時,任惟卻咬著煙湊過來。
他的手掌罩在外面,擋住外頭的大風,香煙朝著應春和口中燃燒的香煙靠近,一個紅星變成了兩個。
微弱的光芒映亮任惟的眉眼,應春和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臟在急速跳動。
他叫不了停,它也不聽他的。
任惟抽煙的動作其實比應春和更為熟練,從前是,現在也是。
應春和被任惟的動作驚得忘了拿煙,一口煙衝進喉嚨里,狠狠地嗆了一口。
他連忙拿開煙,同任惟也拉開距離,扶著邊上的門框,咳得驚天動地,好似一個瞞著家長老師偷偷抽煙的高中生,一個明顯生澀的初學者。
任惟輕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氣:“看來你確實是偶爾才抽。”
應春和受不了了,過於曖昧的氣氛壓得他渾身發緊,索性破罐子破摔往門框一靠,直白地問任惟:“任惟,你到底想怎麼樣?”
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個陌生的小島來,並且死皮賴臉不準備走,到底是準備做些什麼。
任惟笑了笑:“最開始,我只是想來找回我丟失的記憶,但現在,我想留下來是因為別的事。”
“什麼事?”應春和的眼皮一跳,心裡隱隱約約知道那個答案,卻不敢確信,任由一層白紗罩在那謎底上。
“我還以為已經很明顯了。”任惟為了讓應春和聽得更清晰,沒有再抽煙,把香煙從嘴中拿出來,輕輕抖了抖煙灰,“我想追你,應春和。”
任惟本就低沉的嗓音因為抽過煙變得更為沙啞,說不來的性感撩人。
就這樣,應春和的心在他的話語里如跳躍的音符般,演奏了一支激昂的交響曲。
應春和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卻又覺得理應是這樣的答案,任惟這些天以來的所有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任惟在追他,任惟想要追他,又一次。
有那麼一瞬間,應春和覺得意識恍惚,好似回到很多年前剛認識任惟不久的時候。
應春和那時候覺得很奇怪,任惟這個天之驕子的人物為什麼會天天來找他,好像沒有自己的事一樣。
當他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任惟時,任惟當時又好氣又好笑。
“不明顯嗎?我想追你啊,應春和。”
應春和眨了眨眼,沒有回應任惟想要追求的話,而是問他:“要不要喝酒?”
任惟一愣,而後笑了:“什麼意思?拒絕我還要喝點酒才行?方便我借酒消愁?”
雖是這麼說著,他卻跟著應春和的步伐一起往屋裡走。
他舉著手機,用手電筒照著應春和的腳下,看著應春和從客廳的木櫃里將酒拿了出來,並非是任惟以為的啤酒或是紅酒,更不是高度數的洋酒,而是一個土陶的罈子,上面罩著個紅布頭。
“自己釀的?”任惟好奇地看著應春和將酒放到了桌子上,“這是什麼酒?”
雖然已經能夠聞到一點空氣中的酒香,但是任惟卻沒法分清是哪一種酒。
“嗯,自己家釀的,是油柑。”應春和把罈子放好,揭開封住的紅布頭,酒香四溢,飄滿了整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