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的人 - 離島的人 第21節 (2/2)

“好香。”任惟的鼻子聳了聳,迫不及待地要去拿杯子倒酒。
等他從廚房裡拿回來兩個玻璃杯時,應春和已經抱著罈子喝了一口,說話間酒香便從他的唇齒里溢出來。
“你回來了。”應春和看著黑暗中那個模糊的灰影,輕輕歪了歪頭。
任惟暗道不妙,眼睛一眯:“什麼啊,你不會就已經喝醉了吧?”
“開什麼玩笑,任惟。”應春和不太服氣地皺眉看人,將杯子搶過來,極有氣勢地往桌上一砸,發出輕脆的聲響,“別瞧不起人,我能把你給喝趴下。”
“行行行。”任惟其實懷疑應春和已經有了醉意,但並不拆穿,給他倒上了一杯酒,滿的。
“光喝酒有點沒意思吧,玩個遊戲怎麼樣?”任惟試探性地問應春和,語氣有誘哄的意味。
應春和輕易地被吸引,酒精讓他的警惕性比平日低上很多:“什麼遊戲?”
“老套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任惟給自己也滿上一杯酒,“大冒險就不必了,不想回答的問題直接喝一杯酒就行。”
“可以。”應春和點點頭,同意了,“誰先來?”
任惟的手指在桌上輕點兩下,像是在考慮,又像是在等什麼,最終他仰頭率先喝下一整杯酒,微澀的酒味在口腔里回蕩。
他看向對面坐著的應春和,看他的眼睛,微弱的光芒在那琥珀色的眼眸里閃動,“我先。”
“第一個問題——”
“應春和,你現在是單身嗎?”
[應春和的日記]
2015年10月29日
雖然心裡早就隱隱有了預感,可是在真的聽到任惟說想要追我的時候,我還是被嚇了一跳。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從未設想過的大獎將自己砸中了。
我不知所措、誠惶誠恐,茫然地好像剛來到北京的那一天。
這座城市大到隨便什麼都能把我淹沒,人潮、車鳴又或是我從前很少感受到過的物慾。
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推出新的早餐套餐,麵包配咖啡。被叫做雲朵麵包的麵包據說很蓬鬆,深受許多同學的喜愛,但價格也如同雲朵一般讓我高不可攀。
我無法想象一個麵包能賣到三十塊,只能去麵包店買了三塊錢的小麵包,看著咖啡廳外面張貼的廣告,在心裡想象雲朵般蓬鬆的麵包是怎樣的味道。
任惟對我來說,也是一塊雲朵麵包,我甚至無法預估他的價格。
第21章 “你要和我一起跳舞嗎?”
片刻的沉默過後,應春和笑了一聲,手已經握上了酒杯,“剛開始就問這樣的問題嗎?那之後還問什麼?”
任惟摁住他的酒杯,沒讓他挪動,語氣倒還算輕鬆,“你得理解一下追求者的心情,總得先問清楚感情狀況才能開展之後的追求,不是嗎?”
應春和沒有見過這麼追人的,強勢的、不容拒絕的。
但他深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是單身。”
雖然看不清,但是應春和可以感受到任惟應該是笑了,尖銳的逼人氣勢退去,溫和地讓應春和繼續問,“好了,該你問了。”
既然任惟的第一個問題就如此直接,應春和便也沒有了藏的必要,問他,“分開這麼久,你有談過戀愛嗎?”
“嗯…讓我想想該怎麼回答呢?”這還是應春和頭一回表現出對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裡,任惟身邊發生過什麼的好奇,任惟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存心想要賣個關子。
黑暗讓應春和的情緒藏得很好,哪怕心裡忐忑好奇得要命,面上也沒有顯露出半分。
任惟沒了耐心,放棄釣應春和的胃口,自己說了,“沒有談過。”
隨著任惟的話音落下,應春和提在心裡的那口氣也松下了。
儘管他在任惟沒直接回答的這段時間裡,已經對任惟可能在這段時間裡談過戀愛做好了準備,但真的聽到任惟的回答時,他才發現,他其實是不希望對方有過新的戀人的。
哪怕很多時候,應春和都希望任惟一切平安,有新的生活,但是更多時候他卑劣、自私,希望任惟不要那麼快有新的生活,希望任惟能偶爾想起他。
這會讓被困在原地無法往前走的他獲得一點些微的慰藉。
“不過有跟新的人接觸,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任惟那時候並不知道應春和的存在,男男女女都有接觸過一些,明確性向之後接觸的同性更多,但基本都沒有結果。
他這麼說倒讓應春和有些好奇,“為什麼呢?你一直是很受歡迎的那種人,四年沒談戀愛其實有些說不過去吧?”
“你不相信我?”任惟挑了挑眉,“追求者確實不少,但是都沒能談下去,總感覺哪裡不對。其次,我自己工作也挺忙的,其實沒有什麼時間談戀愛。”
應春和並非懷疑任惟話里的真假,但還是冷哼了一聲,“看不出來你忙,賴在這都不帶走的。”
“你不一樣啊,我會為你空出時間。”任惟毫不掩飾自己的雙標行為。
應春和默了默,在心底認同任惟的答案,因為從前他也說過任惟看起來很閑,但事實上任惟只是儘可能地將擠出來的時間都分給了他。
沒有人需要喝酒,但應春和還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用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好了,輪到我問下一個問題了。”任惟奪回話語的主動權,看向正在喝酒的應春和,“第二個問題——”
任惟的尾音拖長,說話的聲音故意放低,“這四年裡,你有沒有想著給自己……”
“咳咳咳……”任惟話還沒說完,應春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裡的酒都被嗆了出來,驚魂未定地瞪大了眼看著任惟,“你這是問的什麼問題?”
“回答問題吧,應春和。”任惟的語氣並不算強硬,甚至好似極好說話一樣指了指酒杯,“實在不想回答就喝酒吧。”
事實上這個問題即使是不回答光喝酒,也等同於是回答了。
應春和在心裡罵任惟奸詐,卻又實在不願意為這樣一個問題輸給任惟一杯酒,咬牙回答,“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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