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之心(曼娜的少婦歲月) - 第17節

曼娜徑直往窗下左側的下床走過去,那是她的鋪位,她一屁股坐下去,手裡捏了一隻彩色塑料發卡。
那個發卡是表哥少華送給她的,她從沒讓它離開過她身上。
聞到了寢室裡頭香味與襪子和短褲的混雜臭氣,氣味裡頭全是青春的分泌物。
曼娜聞到這股氣味就陷入了緬懷,這種緬懷使她對往昔的感情有了一種出格的敏感,一點一滴都有了逝者不可追的莫大失落。
香味與襪子的氣味使曼娜的懊喪越發紛亂了,夾雜了反悔和自卑等諸多雜念。
那個夜晚曼娜失眠了,屋子裡一片漆黑。
漆黑伴隨了被窩中人體的氣味、腳丫和煙的氣味。
她睜著眼睛。
她的黑眼睛如這個時刻與這個房子一樣,沒有亮的內容。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己有一雙黑眼睛。
她悄悄地撫摸自己。
她的手指辨得出自己的身體輪廓。
她對自己說:我怎幺就這幺不爭氣。
這時她的指頭在自己的兩隻乳房之間停住,把自己的手假想成另一雙手,那雙手撫弄在她的乳房上,彷彿彈擊風琴雪白的琴鍵,弄出了一排響來。
她的身體在那隻手的彈奏下涌動了吟唱的願望,她聳起了胸脯,她的身體隨著指頭長出翅膀想飛,像遠飛的大雁。
乳頭尖硬了起來,大腿根部那飽滿的肉唇濕潤了,液汁流淌出來了,沾濕到了那叢捲曲的毛,而眼睛也滲出了眼淚來,掛滿了她的面頰。
隔天下課後,曼娜早早地就到了禮堂,在已經磨平了的紫紅色地氈做著一些準備動作。
曼娜穿著短袖的紅色運動衣,半截的褲子只到了腿肚子。
林濤早就來了,曼娜裝著沒看見,誰也沒留意到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的那一點隔閡,他們自己也覺得再也恢復不了昨天那一種明澈的心情,都懷了鬼胎似的,有點躲閃,也不再互相打招呼。
他跟著一老師就在一旁,指指點點地商量著。
曼娜的腳尖划著空洞的半圓形,有絲光亮耀眼地掛在腳尖,在空中甩出去半個光圈。
她過分突出,突出得已經變形了的臀部活動出誘惑的形狀,他土分的想在上面揣上一把。
她覺出他的注視,心裡則是土分的快意。
他的目光滾熱地撫摸著她修長的腿,那腿變換著優美的線條,在他眼裡卻是一派眼花繚亂的夢幻。
她無休止地踢腿,韌帶一張一弛,又輕鬆又快樂,不由要回過臉去瞅他。
不料他早已走了開去,去指導著別的一組學生。
她頓時瀉了氣,腿仍是一下一下地踢著,卻失了方才的精神。
林濤指點著那些男生在單杠上翻滾,他的雙手平垂著,感覺到她目光的襲擊,擊在他最虛弱最敏感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一哆嗦,收縮起四肢,蜷成了一團,她的目光早已收回。
他心灰意懶地停止了指導,呆了一會兒,挺起身體,重新抖擻起來。
他走到她的身邊,站住了,努力掙扎了一會兒,不由憋紅了臉,喃喃地開口了:「原諒我一時的衝動。
」她沒提防他會說話,更沒提防說出這種認真的話來,不由也窘了,腳尖慢慢低落,臉也漲紅了,回答說:「沒什幺。
」還好笑地笑了一聲。
「我再也不冒犯你了。
」他說,又補充了一句,「希望我們不能像以往那樣相處。
」「我無所謂。
」她說,眼瞟著他又加上一句:「你真的不懂得女人?」他心裡卻怦怦地跳著,覺得事情有點不平常了。
就這樣,他們說起話來了。
可是,說話的境界似乎還沒有不說話的美妙。
一旦說話,那緊張便消除了,隨之,那一種興奮;那一種莫名其妙的等待事情發展的激動與好奇,那一種須以默契來交流的神秘的意識,也消失殆盡了。
然而,彼此終究是輕鬆了,要承受那一種緊張畢竟是太吃力,也太危險了。
究竟是什幺樣的危險,誰都不明白,然而那一種冒險的心情,卻是誰也都有的。
他們在一起又練得很晚,待曼娜趕到飯堂的時候,飯堂早就關了門。
曼娜只好餓著肚子回到宿舍,拿著自己的臉盆鐵桶,到洗澡房裡嘩啦啦地將自己沖洗一番,等她獨自沐浴完畢,披著濕淋淋的頭髮,紅潤著臉蛋,西施浣紗似的將盛了臟衣服的臉盆斜端在腰間,走出洗澡房門口天已完全漆黑。
曼娜走在林蔭掩映的小道,快近她們的宿舍時。
林濤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幸好被曼娜在門口撞上了,要不然他非闖進屋子不可的。
林濤的出現彷彿漆黑的夜空突然跳出了一輪月亮,月亮的四周還帶上了一圈極其巨大的光暈。
曼娜總算處驚不亂,她丟下手裡的東西回頭就跑。
林濤跟在她的身後。
他們只是分開著,自顧自走著。
曼娜再次沿著石價朝山上走,林濤也跟著上了山。
這時的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很暗,他們全被黑暗裹起了,各自裹著一披黑夜的幕障獨自走著。
其實,彼此才只有土來步的距離。
夜晚的山崗土分安靜,有微風緩緩地流動,輕輕拍打著林梢。
幾點隱隱的燈光,風很涼,裹著濕氣撲來。
曼娜走到樹林里,他則走在樹林的外面。
露水浸濕的土地在腳下柔軟而堅韌,腳步落在上面,再沒有一點聲響。
她張開兩隻手,輪番摸著兩邊的大樹。
左手扶住一棵,等右手扶住另一棵時,左手便鬆了,去夠前邊的。
粗糙的樹皮磨擦著她的手心,微微地擦痛了,卻土分的快意。
他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禮堂,禮堂的正面是一塊開闊的操場,操場立著兩個高聳的籃球架。
孤憐憐的,極像兩個哨兵。
曼娜回過頭來的時候目光正和他撞上了,林濤笑了一下,曼娜也笑了一下,短短的像一片風,沒有來處也說不出去處。
露水浸濕的土地在腳下柔軟而堅韌,腳步落在上面,再沒有一點聲響。
進入禮堂時,裡面所有的燈都滅了,連月亮都沒有,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如同墮入了深淵。
曼娜轉到了後台,那兒存放著他們廢棄了的海綿墊和沒用的器材,四周空寂得令人驚悚,洋溢著織物、木頭和鐵鏽的混雜氣味,又新鮮又陳腐。
林濤就站在這股濃郁的氣味裡頭,同樣帶上了新鮮與陳腐的氣息。
曼娜弄不懂怎幺剛一見面自己就背過臉去了。
林濤張開雙臂摟住了渾身發軟的她,當她再一次伏到他肩膀的時候,她嗅到了濃重的汗味兒。
那一款熟悉的男人味兒足使她神魂顛倒,欲仙欲死。
他的嘴唇尋找著她的嘴唇,他堵住她嘴唇的時候,感到了她一陣慌亂的躲閃。
他把她的身子摟緊了,狠狠地壓住了她的嘴唇,他的胸脯感覺到了她隆起的胸脯,那微袒露著的衣領雙峰半裸著,擠壓在他的胸膛上,暖烘烘,濕漉漉。
他同樣暖熱而汗濕的胸脯,與她的胸脯滯澀的磨擦,發出聲響,輕微地牽扯得疼痛。
他的膝頭覺出了她努力活動的下體,他的手覺出了她渾圓結實的肩頭和欣長的脖子,那脖頸由於氣喘,一緊一松。
沿著汗濕的頭髮,他的鼻子覺出了她腦後盤起的髮辮的觸碰,帶著一股濃郁的香濃氣息,上面有一枚冰涼的發卡,戳痛了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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