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逼為師弒徒 - 第13節

纖細稚嫩的如畫,曾無數次偷偷跑到王府門前,悄悄探頭往裡看,想知道花兩百兩銀子買下自己的洛陽王是何模樣。
然而當她終於從來來進進的人流里,認清楚那個矮小肥胖,比自己故去爺爺還老的滷蛋就是洛陽王時,萬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會為了個娼妓把自己嫁給這樣一個人。
但是娼妓又如何? 她是兒子喜歡的女人,也就是自己家的人。
至於女兒,不終歸是別人家的賠錢貨么?能多榨用一分就多榨用一分吧。
如畫一生軟弱,受盡惡待敢怒不敢言,所有怨氣皆悶在心中,自殺后,她的憤懣不平都轉到胎兒身上,催生了第一個怨氣屍童。
一滴雨水落在蕭逸雲瓷白的臉頰上,他抬頭望了望天,大片的烏雲席捲整個天空,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阻暗下來,沉悶的令人感到窒息。
他邁步向前走了一步,一點泥水濺到蕭逸雲素色的靴子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蕭逸雲不打算走近,只是守在門外不遠的地方——按照記憶,現在離屍童到來的時間還有一會兒。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聲驚呼突然從他身後傳來,緊接著便是木門被撞開的聲音,蕭逸雲瞳孔收緊迅速轉頭,一個踉踉蹌蹌從屋裡跑出來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睛里。
江小書懷中抱著個不住啼哭的嬰兒,身後緊緊跟著六七個蒼白腫脹的小孩,小孩嘻嘻笑著追在他身後,眼眶裡慘白一片,沒有瞳孔,手指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扭著,嘴唇嫣紅,過長的指甲上沾有鮮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小書抓狂的大叫,深感自己還沒出龍潭就又巧遇虎穴,看見守在門口的蕭逸雲的瞬間,他眼裡飽含熱淚:萬沒想到能得組織如此厚愛,怕我不死還來個雙重保險……啃食到零碎的屍體還歷歷在目,江小書把嬰兒用力抱進懷裡,打了個寒顫。
後有屍童追兵,前有瘟神蕭逸雲,江小書無論跑快跑慢都離死亡越來越近,活像個在沸鍋里苦苦掙扎的蝦米,哪怕一個勁兒蜷緊身體求生,卻還是對必來的命運無能為力。
他和蕭逸雲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甚至清楚的看見蕭逸雲握緊了蕭,湊近唇邊,只等著自己過去領死。
[系統!!!]江小書瘋狂地在腦內大叫,臨死之前啥面子也不要了只想撒氣,他把自穿越到這坑爹劇本里以來所有憤怒,全部用力大吼出來道:[我——有句去——你——媽——的——想說很久了——] 系統:[……] 江小書已經奔到了蕭逸雲面前,他閉上眼嚎啕道:[去你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意想之中的痛感和撞擊聲並沒有來臨,反倒是他腳底一滑向前撲倒,摔進泥地里和大地親密接觸了一把。
系統毫無情感的聲音傳來:[看吧,辱罵上司都是要遭報應的。
] 那一下江小書為了把嬰兒護在懷裡,手都克制住了沒有動,直接是頭和肩膀落地,在額上蹭掉了一大塊皮。
他還沒爬起身就驚恐的回頭,生怕身後的屍童撲上來,然而只見蕭逸雲擋在他身前,雪白的靴子一腳蹬在屍童胸口,直踹飛一隻出去,緊接著他一翻身,越過屍童群,將長簫放到唇邊吹奏起來! 江小書是見過他吹簫的,那一次在竹林,他吹出的曲調急促銳利,激得整片竹林都在顫動,然而此刻的蕭聲卻溫和沉鬱,帶著絲循循引誘的意味,是想將屍童們調轉過來,引走他們。
沒有眼白的屍童微微一怔,無辜而又可怖的臉上顯出絲茫然的意味,像丟了娃娃又想不起落在哪裡的小孩,然而緊緊只是停頓數秒,不知為何他們竟忽略了蕭逸雲簫聲的誘惑,接著笑嘻嘻的向江小書走去! 蕭逸雲眸色一沉,長情尚留在洛陽王府,他便以簫代刀,將長簫轉手握在掌中,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飛快速度向屍童斬去! 他動作快如閃電,甚至辨不清來去的方向,常人能看見的只有模糊的殘影,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六七個屍童就已全部倒地不動了。
蕭逸雲神色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掏出匕首在自己手心化開一道口子,將鮮血淋在屍童身上,已經毫無知覺的屍童頓時痛苦的掙紮起來,還有輕微的滋滋聲發出。
一個屍童瀕死反抗,想要爬起逃走,蕭逸雲凜然吹出一個單音,剛才沾著他血的小刀就自己飛出去,直接一擊斃命了。
趴在地上的江小書:“……” 這麼厲害!江小書簡直直接看呆了,一臉的難以置信,直到蕭逸雲解決掉屍童,將清冷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時,江小書才悚然回過神來。
“……” 哦,債主相見,分外眼紅。
這位門主,你替我解決了屍童,不會是為了親自體驗一下手刃孽徒的快感吧? 江小書終於在二人無聲的眼神交流中率先敗下陣來,他心裡打鼓腦子飛轉的想著要說什麼,蕭逸雲卻驀然開口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 江小書一愣。
噢噢!對!他現在不過是個雜役,身上穿的粗麻布衣跟門徒打扮有著本質的區別,蕭逸雲日理萬機的,說不定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大鐵蛋子! 江小書吞了口唾沫,尷尬的嘿嘿一笑,指著對面醉春坊開口道:“那個啥,我也挺喜歡逛這家窯子的,沒想到門主您也英雄所見略同哈,謝謝您路見詭異拔刀相助,多謝多謝……” 然而江小書本是無心的一指,卻突然愣住了。
就在剛才,他轉過頭的瞬間,醉春坊的一扇窗緩緩合上了,不知怎麼他突然有種模糊的直覺,彷彿自己之前的一切舉動都被人默默注視著似得。
江小書被淋濕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他渾身犯冷,哆嗦著打了個寒顫。
第12章 坦白從寬事都變的簡單起來。
蕭逸雲回到洛陽王府,清冷淡定地收回長情。
他始終沉默無言的站在一側,看著蕭門弟子整理隊列,嚴謹有序的離開,而洛陽王全程圍觀,漲紅了臉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蕭逸雲最後一個離去,走前他沒事兒人一樣,還對洛陽王禮節的一拱手,卻未等他有所回應便飄然離去。
相比於蕭逸雲的有術法相助,江小書就苦逼很多。
先是摔得那一跟頭搞破了相,接著為了把那一家子唯一存活的嬰兒送出去,又經受不少奔波,最後從王府打道回府,上山的那麼多人里,不知怎麼唯獨他被滾下來的石頭砸了……境遇,怎一個衰字了得! 他綁定的系統也土分智能,對什麼叫“睚眥必報”和“怎麼說風涼話”有著極為深刻的見解,一路上都涼颼颼的在他耳邊諷刺:霉呢,就要自己反思。
你看,世界那麼大,人那麼多,怎麼就你這麼倒霉呢。
] [依我看吧,論客觀原因,是你運氣不好,主觀原因呢,是你傻兒吧唧。
] [當然,就算你傻兒吧唧,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我們業內有句話說的好啊,沒有帶不起來的宿主,只有不努力的系統。
] ……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江小書終於忍無可忍,他冷笑著問系統:[你是不是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並且我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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