祇園精舍 - 【代號鳶】譬如朝露(孫權) (2/2)

“仲謀,許多話我不必說,我上船那一句話你就應該明白了。你是孫策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如果我不願呢?”
“那你能如何呢?”
強要了廣陵王的身子嗎?這句話說出去都算個笑話,貞潔這種東西能束縛住廣陵王她就不會北擊曹操西拒劉備,如今哪個不知道她是一個女人,懷王曾是她裙下客,入幕之賓不知凡幾。而且女人有了權力,又有幾個敢對她說貞潔呢?
孫權牙齒咯咯作響,但是手不敢更用力。
廣陵王輕巧抽出自己的手,她的蟬無聲出現在她身後,手上也提著一盞燈。
“夜已深,你也早點睡吧。”
那點燈火終於消失,孫權呆立半晌,離開了原地。
(2)
這個世界很不講道理,但是人總要讓別人以為自己講道理。
或許是回到了故地,廣陵王夢到了許多事,孫策那張臉在花影搖曳里,在月色下,在晨霧中,他眉目飛揚,明明是一代霸主,在自己面前連聲音都要矯揉造作扭捏起來。
殺了人還要喝摻了血的酒,一嘴腥氣和酒氣湊過來要親親,廣陵王一臉嫌棄但是嘴卻是上翹的,最後在他嘴角輕輕一吻。孫策的眼睛便亮起來,明明好大一隻的塊頭,卻往廣陵王懷裡亂蹭,粗硬的頭髮磨蹭著脖頸和臉頰,廣陵王知道之後自己抱著那顆腦袋笑出了聲。
但是在這裡,那顆腦袋下面的身體卻消失了,只剩下一顆腐爛的頭顱,半面臉都爛掉,那顆頭沒有出聲,漂亮的眼睛黑沉沉的,他看著廣陵王。
廣陵王嘆了口氣,她撫摸著傷口下露出的白骨,撫摸那個人的眉眼,反覆廝磨過的薄唇。
“你會恨我嗎?”她還是問了出來。
繡衣樓眼線遍布天下,許貢、曹操和劉辯的動作在出事前已經在她的案頭。
但是孫策還是死了。
廣陵王又把那顆頭顱擁進自己的懷裡:“繼續恨我吧。”
醒來時,月色還灑在枕畔。
廣陵王摸了摸眼角,那裡落了一顆淚,然後有人輕輕把頭靠在了她的頸側。
“仲謀還是不甘心。”
孫權捏住那隻握刀的手。
“求嫂嫂賜我一夜可好?”
“蟬呢?”
“大家都喝醉了呀。”那聲音實在輕快,彷彿回到了少年時光,他結果禮物問要不要去玩個大的。
廣陵王放軟了自己,靠在身後的人身上。
“真好。”孫權低頭輕嗅那一節皮膚,但是不夠,於是他張嘴舔舐,還是不夠,他咬了下去。
很重的一口,廣陵王輕哼出聲。
孫權彷彿又心疼了,用唇舌吮吸著,安慰著繃緊的皮肉。
“嫂嫂該鬆手啦。”
那柄刀咄地一聲刺穿了地板。
孫權的手從寬大的袖口中摸進去,這些皮膚與傷疤,他想象過,但皆與此刻不同。
他手指解開纏繞的衣結,衣料摩擦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那麼響。
孫權胸膛那顆心的鼓動,震得廣陵王低下頭去。
月色皎皎,流遍衣物與彼此的肢體。
孫權動作從急切到溫柔,他實在是位很好的床板,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口,過後都極盡體貼。撫摸與親吻安撫著過去朝思暮想的身體,廣陵王看身上的男人,他頭髮散開從身體一側流下。
孫權確實和他哥哥是不一樣的,她想。
於是廣陵王伸手碰了碰那道眉間的褶皺。
“罷了。”她這麼嘆息。
孫權只有小半夜,天亮之後,廣陵王要順江而上,從此死生不復相見。
孫權只能用盡自己每一寸去感受廣陵王這個人,他多麼希望此刻能把這個人咬碎咽進肚子,落在廣陵王身上的只有細細密密的吻。孫權俯身含住了女人最敏感的地方,無聲被水聲打破。
廣陵王的臉逐漸紅起來,那身皮肉泛著絲綢般的光澤,她抬頭呼出喉嚨里的一聲驚喘。
孫權嘴側都是粘稠的水漬,他撐起身體親那張微張的嘴,唇舌糾纏把失神的人換回神志。
廣陵王推了他的腦袋一下,他鬆開糾纏的嘴,一臉無辜懵懂:“嫂嫂不喜歡自己的味道么?”
廣陵王臉皮頗厚也受不了這句話:“別耍花腔。”
孫權笑了兩聲:“那仲謀上真槍了。”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床事實在沒什麼太多的說法。
孫權過去總認為這些東西象徵性大於實際快感,但是滑入廣陵王體內那一刻,他手上的力氣沒有收住。
或許是滿足,他似歡愉似痛苦,幾乎快發抖起來。
廣陵王踹了他一腳,他才緩緩放鬆自己箍住她腰的手。
女人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聳動,孫權暗想自己頭髮該長些,這時候就能連在一起了,就像他們的身體此刻的連接一樣。
這場情事反覆,直到鳥叫響起,日光逐漸出現。
孫權如同影子一樣,消失在了這間寢室,只留靡靡的氣味。
他大概是不舍或者暴躁的,廣陵王沒有時間清理自己,連體內都被半哄著射了兩次,只把流出體外的擦了擦。於是廣陵王等他準備走時,還是回了一道刀傷。
孫權抱著衣物捂著傷口,他汗還沒幹緋麗的頭髮黏在臉側,表情似笑非笑:“生子當如孫仲謀,嫂嫂不和我生,怎麼像仲謀呢?*”
這時日光已經透過了窗紙,他的影子漸漸消失在了目光中。
廣陵王看自己一身並不疼痛但仍舊明顯的淤痕,想著往後彼此之間也沒什麼情誼可以留下了。
廣陵王如來時,幾人一輕舟離去。
孫權轉頭自己身後無數將士與密密麻麻的戰船,他感覺自己如此幸運,又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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