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髮現,她的初戀男友有一個私密的小群。
他和三個至交好友在群里,對她研究揣摩了三個月,想方設法地“拿下”了她。
於是,她決定把他們全睡了。
第一個目標出現的非常及時,正是陳染最恨陸粲京的時候,她發現了那個小群的第二天。
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高大俊美,戴金絲眼鏡,穿黑色西裝,身處在眾人簇擁中,臉上卻不帶一點笑。
這是他們那個卑鄙的小群里年齡最大的,讓陸粲京那麼驕傲的人心甘情願喊“哥”的唯一一個男人,周氏獨子周臨止。
二十七歲已經擁有了一切。
以陳染的條件,這一輩子都休想跟他說上幾句話。
何德何能,他竟然在群里讓陸粲京偷偷幫她找實習公司,幫她這個本來想做小時工勤工儉學的大二學生,硬是通過了周氏的實習錄取。
讓她收到通知時高興得像個傻子。
因果報應,現在他喝醉了,落她手裡了。
陳染反鎖休息室的房門。
男人已經有點意識模糊了,他甚至根本沒聽見她進來又關門的聲音。
但他一個人呆著仍然脊背挺直,坐姿端正,記得解開西裝的紐扣,不讓腰部堆積出難看的褶皺。
他低著頭兩隻手拿著手機,金絲眼鏡的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冷光,一動不動。
這酒品比陸粲京好。
陳染想。
昨天晚上她正式答應和陸粲京交往,他硬是不顧阻攔把自己喝醉了,喝醉了又在小群里連發三十多條消息,慶祝“染染答應我了!”然後睡死過去。
然後她就非常順利地得知了他們的小秘密。
挺有意思的。
陳染走近周臨止。這回周臨止有所察覺,第一反應是反手熄屏收起手機。
但是有點遲,陳染已經看清楚了他的手機界面。
他剛才是獃獃看著那私密四人小群呢。
每天她當樂子看,看了三個月,養成習慣了吧?
“出去。”周臨止說。
他眼神有點混沌,但是落在她臉上時,分明是不認識她。
也是,她這樣的小人物,不過是陸少爺的小玩具而已,即使周臨止幫她拿到了實習資格,又哪裡能記住她的臉呢。
真是……
她站在那裡俯視周臨止。
西裝勾勒出他寬闊平直的肩膀。
說起來,她很喜歡穿西裝和襯衫規整嚴謹的男人。大概是幼時無人依傍,就對這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成熟理性的打扮,充滿了憧憬。對她來說意味著安全感。
之前陸粲京很不討她喜歡。他足有一米九三,從小練泰拳,一身的悍然,性格也強硬桀驁,雖然在她面前手足無措說不出話來,也擋不住骨子裡的危險和傲慢。
她總是躲著他。
周臨止便在群里教他剋制急躁,收斂脾氣,面對她時清楚鎮定地說話,甚至教他換了穿搭風格,讓他染黑了那一頭銀色的刺蝟毛,扔了那些帶鎖鏈的衛衣,還把自己常年定做襯衫的渠道介紹給他。
陳染記得清清楚楚,聊天記錄里周臨止說過一句話:“規矩點,別嚇著小姑娘了。”
好到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嗯?
……真是……
欠操。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周臨止好像清醒了。他從鏡片后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了手機,好像是要叫人把她拖出去了。
陳染伸手搶他手機。
這輩子還沒人從他手裡搶過東西,周臨止猝不及防,再加上本來喝了酒反應變慢,竟然真讓她一把搶了過去。
這回,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不快:“小姐,你大概沒有聽說過,我不是有紳士風度的人。”
陳染盯著他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天生膽子就大,還是在破罐子破摔,她竟然沒有半點惶恐。她心裡一清二楚,她無依無靠的一個窮學生,周臨止說句話就能整死她。
但她只顧著看周臨止的眼鏡。
鏡片度數並不高,透過鏡片的光線折射並沒有偏移,他的視線銳利起來,刀鋒一般冰冷,直直對著她,寒意沒有半分削減。
纖細的金絲邊反射著套房內吊燈的微光,而鏡片剔透無暇,純凈不染,沒有一丁點的微塵附著,更沒有任何擦拭后暈開的模糊。
這東西像是放在奢侈品店的櫥窗里的,單獨一個玻璃櫃,下面墊著天鵝絨,上面照著聚光燈,昂貴,潔凈。多少人路過,也只能看一看,不能請店員拿出來碰一下。
架在他的眼前,擋了他的眼睛。
她問:“這鏡片是什麼材質?”
琉璃?水晶?
周臨止皺了一下眉,不欣賞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喝了酒的是我,而不是你。現在,放下我的手機,你還有機會離開。”
他不配合,沒有說出答案。
陳染就把他的手機舉高,像在逗小孩:“自己來拿。”
他生氣了。
陳染幾乎笑出聲。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生氣起來是什麼模樣,她今天開了眼。
他的臉微微泛出紅色了。是酒精發酵,加上心動過速,讓血流進入毛細血管,透出白皙的皮膚……
陳染嗅到了玫瑰的芬芳,混雜著蘋果的酸澀,酒精的微苦,發酵的眩暈。
這是讓他喝醉的那一支酒。
舉著手機逗坐在沙發上的人很傻,不是個好主意,陳染隨手扔在了沙發的另一頭。
周臨止的手指動了一下,他起身要去拿。
“離不開手機?”陳染嘲笑他,“別看了,今晚沒有人找你。”
周臨止充耳不聞。
她只好抓住他的手腕,一膝蓋壓在他的腿上,俯身道:“周總,你能不能乖一點?”
這個姿勢過於曖昧,他想要起身,除非推開她的胸部,再挪開她的大腿。
周臨止有生之年第一次這麼狼狽,以至於他在恍惚之中,有點口不擇言:“如果想要讓我負責,你是打錯了主意。”
“三貞九烈,堪為表率。”如果不是騰不出手,陳染一定為他鼓掌,再為他樹個貞潔牌坊。
“但是你的身體很誠實。”她笑道,“這裡已經硬了。”
“你想到了什麼?”她問。
他什麼也沒想。
周臨止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他本來什麼都沒想,她步步緊逼,讓他怒意升騰,不可遏制。
然而當她這樣一問,他腦中竟然突然出現了幻象。某一瞬間,他想到了……清醒的時候絕對不能放任自己想象的。他荒誕地想到了一個昨日已經屬於他人的女孩。
他甚至一直沒敢去看那個女孩的照片,那是絕對、絕對不能想象的對象。
而陳染很敏銳地覺察到了:“哦,你有性幻想的對象。”
“……沒有。”他這樣說著,聲音卻不大。
他反抗的力氣也明顯變得微弱了,陳染把他的手腕按住,輕而易舉地騎在他的腿上。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周臨止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但隨即又像被燙了一樣收回了目光。他目光四處逡巡,最終仰起頭徑直望向陳染,彷彿在用她的臉洗掉腦子裡不該想的。
陳染隔著眼鏡看那雙眼睛。
“你醉了,周總。”
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臉,但是周臨止這次沒有躲開。
她偏頭到他耳邊,咬住鏡架一扯,眼鏡滑落下來,露出了他那雙不知是茫然還是醺然的眼睛。
那副一塵不染的眼鏡掉在沙發上,彈了一下,又落到了地毯里。
她試探著含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無意識地掙扎了一下,皮鞋將那眼鏡踩得咔嚓一響。
一時惶惑,一時遲疑。
這不對。
但是她牽著緊緊束在他咽喉上的領帶,嘴唇落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