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心下亦以為奇,便也就自和平兒獨自計較,命宮女太監分派這幾百盆花最是香艷之黃金色桂枝,實是匠人手藝轉為盆栽,最是富麗堂皇,便留樓里,也算應了天香樓桂花之名;幾盆玉色木芙蓉清秋純穆,最是世外去了瀟湘館賜了黛玉;妙玉既然提起,她好歹有個出家人的身份,將幾藍小缸盛的平湖睡蓮送她,也算供佛了;幾個大瓮中所栽之金桔竄紅,亦可摘來吃著取樂,自然是最適合湘雲;本要給李紈那裡送些個蕙蘭去,著李紈如今一顆心全在園子里為幾個幼女辦得私塾上,女孩子家家尚小,,便特換了一串紅,倒替稻香村增了幾分喜色;又特特選了幾品蜀葵,人送去給迎春賞玩,各處分派了,才攜了平兒,命小太監搬了那幾品茶平兒雖不曾讀得《芬芳卷》等花譜經,卻也知茶花素雅,本意高貴名門,古意,亦不知鳳姐要贈哪處?見鳳姐堪堪直往秋爽齋去,先是一愣,這慧質,卻不是一味肅穆之人,配些個艷麗的花兒豈非更佳,再一思索已這哪裡是去探望探春,分明是去拜見王夫人。
果然,探春伴著王夫人迎出院子來,主僕二人見了王夫人,才知要拜的拜不受禮卻要做禮,姑侄相會已如隔世,為人奴為人婢得亦是傷心,再思及實是死裡逃生也不免唏噓,幾人不免羞著哭了一通,到底還不敢高聲,私房話兒,鳳姐只是言道" 太太再不要傷心,不相王的,但勸太太能知只是要候著主子臨幸" ,只如今略略和探春生分,亦無可奈何不好多言,好好照顧王夫人,贈了一地得極品茶花,倒將個秋爽齋打點得幽香滿園,句才去了。
又應個景兒去蘅蕪苑探望薛姨媽,那寶釵卻知分寸,恭恭敬敬迎了,卻不敢出素日長輩的身份款兒上座,只讓薛姨媽來拜見鳳姐。
鳳姐亦是半喜半姨媽的手只是絮叨" 前兒身子不好,才沒來探望,姨太太必不怪我的又贈了幾盆美人蕉,寶釵本不喜花兒朵兒,便辭著說" 何不贈其他姐妹去鳳姐已是笑著道" 這花兒品相最難得的,也是主子心意" ,寶釵才恭敬收兒去布置。
鳳姐平兒各處分派了,才要回綴錦樓去,見此事如此妥帖,想來園子里亦足,鳳姐自然得意,一路便笑道:" 內務府那王子老貨,倒也知道用心,上等的花兒來,自然掩了人的口……再不能過問這許多銀子的去處了平兒便應道:" 這都是奶奶打點得是……只是這等花兒果然名貴,往日卻…" 鳳姐啐道:" 你才多大,能見過幾盆名品……這皇家的東西本來難人家便是買得起,就敢滿屋子擺……?你家的東西比皇帝老子家的闊綽,禍胎?!" 平兒笑道:" 到也極是……只是奶奶……最是那幾盆秋海棠想來也是最難得的,奶奶各處不送……難道留下?怕是不妥……花兒朵事,奶奶不犯著遭小人背地裡嚼這份舌頭……" 鳳姐搖頭道:" 瞧你說來不稀罕這等物什,花兒再好,擱一秋也就敗了,留下做什幺,這秋海最一等的名品,哪裡可以各房亂給,自然是寧可留在顧恩殿里……仍憑花兒謝沒謝,也沒個我們房裡頭的東西比主子好的道理……" 平兒點頭還是奶奶思量著周全,只是主子便是來,也不常在顧恩殿裡頭。
" 鳳姐笑憑主子喜歡在哪房……顧恩殿總是這園子里的首要處,主子沒在意也就罷在意點子,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你若是覺著主子少去,怕糟蹋了這些或者可以關照金釧兒她們姐妹,擺在顧恩殿前頭的小院子里,一則好看,可以讓各房的主子都去賞玩就是了……偏我就不愛這些個。
" 主僕兩人一路說著話,卻到了綴錦樓里,才要換了衣裳歇息,卻見前廳里有回話,平兒便問是什幺事,那丫鬟卻說是馮府里送來回禮,鳳姐就不怠屋下了大衣裳,換上一領家常的荷色蘇綉錦袍來,要了茶吃,才喚那丫問究竟,原來園子里雖然如今已經鬆了,不僅六宮裡太監,王府里使喚更有戲子來往,本也沒什幺大的忌諱。
只那馮紫英的" 姨太太" 卻是小進來沾染,只是收了鳳姐的銀子,替鳳姐採辦起書籍來,今日命人送來,不甚通文墨,記著弘晝的吩咐,便命將書單送去蘅蕪苑給寶釵過目。
那取出一張小雪浪信箋,說是姨太太隨著送來,務必讓鳳妃親自過目的。
鳳姐疑惑著取來,展開一觀,卻見上頭寫著兩行蠅頭小楷,似詩非詩卻是幾個混字,乃是: 盛稷赦走蒙 香草有閹難這卻讓鳳姐一時愣了,和平兒兩人面面相覷。
雖然她雖然玲瓏心肝,明知自等本錢,其實是買通了馮紫英的妾室柳雲兒,這柳雲兒本是青樓女子的慧世故知疼著熱,雖沒個身份,卻一向是馮紫英寵愛得意之人,和自己王府性奴" 來往也就罷了,自己也王脆尊一聲" 馮家姨太太" ,其實也知紫英外頭養的,只是這柳雲兒自來外頭消息通達,便不為自己謀些個照被圈在園子裡頭,通些外頭消息也是好的,只是論起來這事卻也犯忌諱,雲兒想來是用些隱語傳些消息進來,只是鳳姐雖然聰明,文墨上卻是平文字啞謎如何能識得,若說園子里黛玉、寶釵、湘雲等人之才,必能辨這等機密之事,如何能問她們,若說去尋探春,如今探春與可卿往來,上也就罷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欲知鳳姐如何破此啞謎,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誰家歲歲有富貴 何處年年曾芬芳 嬌花新蕊縱有謝 宮·大觀園記】第三土二回:識隱語巧姐慰鳳姐,辯節烈晴奴拒封奴:hmhjhc/12/13 首發於:是 第三土二回:識隱語巧姐慰母妃,辯節烈晴奴拒封奴卻說那鳳姐自園外學摸得一箋消息,奈何卻到底不解其中之意。
這等機密之萬問不得釵、黛、妙、湘等人,思量著姑娘小姐里,自然還有探春、迎些文墨,奈何也怕個忌諱,謀問不得。
思來想去,竟到底沒個可問之人,下就罷了。
至夜間天色沉了,丫鬟掌上紫紗聚耀燈,一盆盆端上晚膳來,鳳姐才自和平亂用了些湯羹,說些閑話;卻聽門外有笑語人聲,平兒忙出去探視,卻女伺候著巧姐下學回來,那平兒便將巧姐攜著進了內室,掛上珍珠帘子,鬟在二門外伺候,自己可心著意只管扶著巧姐到炕上坐了,一邊笑道:在那邊學里用了晚膳不?今日燉得玉米火腿羹,姐兒可要再用些個……" 鳳姐瞧著炕桌邊的女兒粉砌玉琢,亦不知怎幺就有些煩意上了心頭,卻自是道:" 且不忙,哪裡就餓死鬼投胎了……我卻問問你,今兒怎幺回來晚邊功課不好,讓你紈嬸嬸罰了幺?" 巧姐忙嘟嘴只用俏麗童音辯道:" 不是,就是今兒紈嬸嬸做了些個新鮮面點,和惜春姨、寶琴姨用晚飯呢……說不能只偏了玟姐姐和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