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 - 第186節

她起了個這個心,只轉身對翠墨輕聲耳語道:" 你去瞧一下主子這會子在哪 ,翠墨答應著自去了,她卻也知道冒然求見弘晝非同小可,一時更拿不要不要先去和寶釵商議一下子。
只迎春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兒,倒也不自胡想片刻,卻見遠處湖邊岸堤上,三五個丫鬟簇擁著兩人,正小趕步子。
前頭一個一身火紅雲霞大氅、頭挽孔雀開屏金釧的卻是鳳姐,身後一棉褂,捧了個手爐的卻是平兒。
那陳丹茂自然忙不迭跑過去打千兒問安,不理會門口一眾太監宮女,就走到湘雲迎春跟前,才對湘雲額首,只笑" 雲妹妹也在……" 臉上卻是神情古怪難辨阻晴喜怒。
那迎春見了鳳姐,住了,撲騰就跪了,一對朱唇失了血色只打著哆嗦,兩段柔肩顫抖不堪,口中胡亂謝罪道:" 鳳妃,我……不知……什幺事……主子……我了您了……" 鳳姐卻親自上前扶起她來,沉一沉,臉上依舊神情古怪,卻柔聲道:" 迎妹。
更別跟我這裡謝罪……恩……我剛才是在天香樓里來……主子這會子里,是主子命我過來的……" 迎春被扶起身來,聽得此言,頓時身上又是一驚一軟,顫顫巍巍問道:" 主" 鳳姐面色難難一笑,沉吟道:" 主子的吩咐,要我先帶妹妹去其他地界上安主子的原話:迎春不必來請見,也不要禁她嚇她,讓鳳丫頭先問問她話聽見鳳姐轉述弘晝之話,果然不是小事,心頭卻反而認命一般,似乎是接禍事,便忙又跪了,叩了個頭,倒口內也清爽了幾分,只是恭謹慘然就請鳳妃問話……" 湘雲等見鳳姐如此說來,便知此刻自己在這裡已經是不便,更不必去見弘晝聽鳳姐要問話,忙都萬福告退。
鳳姐也不阻攔,問候安慰了讓她們自便。
待等湘雲自帶了翠墨去了,卻又將迎春扶起來,道:" 不忙,迎妹妹先不要怕男人不是常說: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幺。
何況你我,只是主子一介性奴風大人多又冷又不便……恩,要我說,我們另尋個地方說話就是了…她如此,知道所問之話固然要緊,似乎弘晝也沒有要立刻處置自己之中亂亂的:" 我失身之事已經告明主子,當時不處置……怎幺這會子是?……" 一片胡思也不敢深想,亦只能回道:" 憑鳳妃姐姐吩咐…一手攜了迎春,一手拉扯著惜春的小手,只帶著二人沿著湖岸向南探口中只是溫聲道:" 今兒紫菱洲你怕是不能住了,莫哭,主子又沒有明既然叫你別處安置了,我們總要照辦不要違了主子旨意才好……這會子晚了,回頭吃了晚飯就是。
恩……綴錦樓里還有幾處卧房……不過為妹錦樓離天香樓遠,主子萬一要提見倒不便。
我倒有個主意,我們姐妹卻里說話可好?太太那裡丫鬟房間多,襲人更是個敦厚親切的,打掃兩間惜妹妹先將就了,等我問完主子的話,我們尋太太一起說個話、拿個主" 迎春本是個沒主意的,自然只道" 一切憑姐姐吩咐……".鳳姐便命人先去回攜著二女轉道穿過瀟湘館后的竹林,去怡紅院里,一路之上只是安慰迎不肯說個子丑演卯來。
那怡紅院如今說來其實有幾分人情古怪,論昔日夫人、薛姨媽姐妹住在裡頭,攜著一眾丫頭,專司園中女眷衣裳,若論尊卑,卻連個名位都沒有,前頭的大丫頭襲人卻是園中所有丫鬟里,頭姑娘的,算起來和迎春、探春都齊頭了。
本來是個尷尬場景。
只是這襲厚,此刻明知弘晝有意如此攪擾尊卑,亂用禁忌,是為了一點淫心奇欲,辭身份,只能在怡紅院里執掌吩咐事務,那性子卻越發守禮謙恭,竟能思言辭,小心翼翼和那幾個丫鬟奴兒相處融洽,又不折辱王夫人、薛姨此刻聽聞鳳姐帶了迎春要來,早已經攜了晴雯、麝月、秋紋、碧痕等四候在門口,見鳳姐等過來,迎春卻是一臉慘然,便也不便歡笑,只上前鳳姐行了單膝跪禮,口中卻只用舊日里稱呼,言道:" 奶奶安好……太太如今身份不便,就在裡頭候著奶奶。
已經替二姑娘四姑娘打點了,只房原本是昔日爺們的,我們都不敢僭越亂動,便只留給主子用,連太太,今都在後頭另打掃了房間。
我想著,晚上二姑娘四姑娘就委屈一下子,里可成,秋紋已經叫小廚房備了些茶水果品小菜熱湯,晚上就奶奶、二太三個人一起在裡頭用飯,說個體己話兒,我陪著姨太太和其他人在外我也沒個成算,也不知是不是妥帖?若奶奶您有其他吩咐,我這命人去" 鳳姐忙笑著扶了她握著她手讚歎道:" 你一向最妥當的。
就這幺著就好。
只,盡心能安置妥帖的……" 那襲人卻又恭恭敬敬向迎春深深萬福,做了個禮。
迎春思量襲人如今是個姑己平了身份,忙不迭扶她,才要說話,那襲人已是以目視地,並不抬頭,道:" 二姑娘必是要謙讓了,更讓我沒個存身之地了……主子憐恩授我受來惶恐,卻又不敢辭……只是二姑娘此刻有事,我卻不過是沒臉色沒只恨也難得幫二姑娘什幺,還是奶奶恩德,既讓二姑娘在這裡過夜安置,,便是今夜,總儘力伺候,二姑娘四姑娘莫委屈就是了……若是二姑娘,不拿我當昔日丫鬟來看待,我成個什幺人了?……便是主子有怒,我身承擔著,說句剜心的話,我們如今,承受些主子怒氣,供主子搓弄凌還不是個恩遇……" 迎春聽她說得如此懇切,此刻她大難臨頭之時,聽襲人聲聲俱是情誼,越發著襲人的手,留了淚說聲" 生受你了……" 再雨淚紛紛,說不出旁的話引著鳳姐迎春進到內堂,換到怡紅院書房裡,晴雯已經端上茶水來,自己退了出去;那平兒已經攜了惜春,自去外頭吃些糖果,反手將門掩子里人都走凈了,卻坐不住,又在鳳姐跟前,自跪了,垂頭道:" 就…姐姐……替主子問話……" 鳳姐黯然一嘆,獃獃瞧了迎春片刻,才開口道:" 第一件主子問你,那日在奉主子,你所說之事,可句句是實情?" 這頭一句,便問得迎春臉色蒼白,淚滴欲下,顫顫巍巍不敢抬頭看鳳姐。
這迎春她本非邢夫人所生,雖是榮府長房二小姐,但自小性情溫厚端和,安於一眾玲瓏剔透的姊妹里並不出挑。
寧榮詩書世家,便是女子,也習些,元春蕙質蘭心,探春機敏豁達,待到親族來依,那黛玉世外仙姝,寶儀,湘雲才質冰雪,倒一個個都把她盡比了下去。
只她向來恬靜,憑姊,下人們嚼舌,總不以為意,有個" 安分守時,靜待天命" 的儒雅性子。
便是入園為奴,自侯門千金成了性奴禁臠,往日所學女貞德行俱成了供奉主人玩事,背後更滿是難堪波瀾,段段往事驚心,園中諸女越發百種機算,於心頭如同揣了個兔子,成日里想起來亦是焦灼,竟依舊是過一日算一日。
她自少女時被賈璉姦汙失貞,算起來更是兄妹亂倫,於其名門閨秀身份而言辱難當。
除了後來為弘晝之性奴,大家小姐卻失了身,見不得主子,本還是面對鳳姐。
雖然思前想後,自己都是被那狠心兄長逼迫強暴的,奈身於賈璉后,還和他苟且過幾次;她自來性子,本就沒個主意,少女之塗亦凄涼,每每捫心自問,即有三分是女子天性,無可奈何順從了奪走之身之人的無奈;又有三分,迫於賈璉淫威,只怕醜事暴露之羞憤;竟分,也是品味那亂倫禁忌,男歡女愛之誘惑。
只這一層歡好,便是想起,也是自恨自家無恥無德的。
本於其時世上名節風俗,失身於男子,還兄,居然還不自盡,既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家,已經是無恥之極。
只度日,居然賈府巨變。
這一切一切,隨著自己淪為弘晝之性奴禁臠,身不得高貴二字,名節是休提,但是不能奉給主子本是理所當然的賈府二貞,又是一遭大罪。
她晨煎熬夜輾轉,本也是苦捱日子。
不想弘晝聽她不處置她,輕輕揭過,後來於天香樓里,伙著可卿逗弄,將她姦汙臨幸,她昔年之恥事。
於她內心而言,實在是發自肺腑的感激弘晝寬容恩情,在青春光阻里,多多奉上自己身體,供主人淫樂快活,才算盡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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