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 - 第172節

只是若就這幺大喇喇的去獻畫也不想個樣子……怎生想個法子讓主子能' 無意間就好了……" 探春想了想道:" 這卻有個法子,我偷偷讓四丫頭帶到稻香村去臨摹,說是大嫂子如今學里,詩書文章自然要教的,只是為主子之奴,能不教些個?幾個小女孩子還小不懂,大嫂子又是個實心人,既有這幺一等子畫送嫂子總也不好拒絕的。
她又怕事,少不得去回主子……便是回了鳳丫頭,事,鳳丫頭也不敢壓下,只能回主子。
主子不就知道了……" 可卿笑道:" 幾個小女孩子可憐見的,才這幺點子大。
聽說便是李玟李琦,到底也憐惜沒有真的臨幸了身體,就要攙和她們進來做這等羞事,又要那可憐人……不好不好,容我再想想……" 二人便如此計議了會子停當。
又一起胡亂傳了些個菜肴來吃,亦是三口兩口,草草用過午飯,可卿便攜了探春,入了天香樓閣樓之上繡房里,這可,探春亦是此處裙下賓客,幾個丫鬟如何敢探聽,都隨著寶珠瑞珠自在伺候,便是偶爾聽到樓上輕語低吟,嬌呼呢喃,喘息得可憐幾個小丫鬟燙起來,亦只好裝聽不見罷了。
只今兒卻是古怪,過一會子,可卿便命珠自打了暖湯溫巾送上去,才一會子就出來,手上卻領了一面月綉娟紙,小丫鬟耳語吩咐一番,自己卻親自出去奔同睿閣去。
這同睿閣原本在大觀園東頭門廊之上,卻是幾間潦草屋子,原本是園中幾個媽子住所,如今卻是園中的書墨庫房之一,只得幾個太監監管著。
寶珠其實尊貴,那裡頭小太監忙忙接了出來,寶珠卻也不言笑,直道:" 我……這上頭是我們妃子要的東西……你速速置辦了,我這就一併帶回去。
" 那小太監接過來瞧了會子,道:" 好叫姑娘得知,這上頭東西金貴又名目繁多,這些東西倒不齊備,有一些,卻難得這上頭這幺齊全……恩……那淑小著園中文書筆墨之事,只怕她那裡還有。
姑娘或在這裡坐坐……奴才去?" 寶珠啐道:" 要你獻這勤,既不齊全,我自己去問就是了" 便轉道苑來見寶釵。
只這會子午後無事,寶釵卻正接了薛姨媽來母女閑話,她卻待人溫和親近,,和薛姨媽一併接待了寶珠,又命文杏上了茶,聽說是可卿差事,才接來細看,上面寫得卻是:" 頭號排筆四支,二號排筆四支,三號排筆四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土支,小蟹爪土支,鬚眉土支,土支,小著色二土支,開面土支,柳條二土支,箭頭朱四兩,南赭四兩,,石青四兩,石綠四兩,管黃四兩,廣花八兩,蛤粉四匣,胭脂土片,二百帖,青金二百帖,廣勻膠四兩,凈礬四兩。
礬絹的膠礬在外,頂細,粗絹籮四個,擔筆四支,大小乳缽四個,大粗碗二土個,五寸粗碟土粗白碟二土個,風爐兩個,沙鍋大小四個,新瓷罐二口,新水桶四隻,布口袋四條,浮炭二土斤,柳木炭一斤,三屜木箱一個,實地紗一丈,,醬半斤。
" 她卻不露聲色,亦不探問打聽,只笑道:" 這即是妃子要心置辦就是了……只是顏色不齊全,如今鳳姐姐安排了雀思簾禁了奴兒,出入園子多有規矩不便,便是趕著去買辦來了,市面上買來的怕不純子的事。
最妥帖只有央那外頭的公公去大內取了……若可耽誤一日,妹,我命人趕明兒必送來就是了……" 寶珠忙道讓小主廢心了,她也不肯薛姨媽這裡都萬福問候才要告退。
那薛姨媽如今卻不敢受禮,好歹墩身,只紅著臉對寶釵道:" 寶珠姑娘不可行這個禮……小主,如今身份地著園中的規矩,寶珠姑娘如今是奴兒,我連身份都沒有,受不得她的禮,她才當得" ,寶釵亦是勉強笑笑無奈,便道:" 既然如此,便母親替我,寶珠昔年只是可卿房中丫鬟,和這薛姨媽身份實有天壤之別,如今不想之情境,亦不免可嘆之餘,小女孩家也有三分得意,只是再三遜謝,薛出來,直到門口方回去。
薛姨媽才走幾步,卻見鶯兒同著一個小丫鬟取了那娟紙出門,見了薛姨媽卻道:" 小主讓我去那門上見見外頭公公要採辦些物什,太太就進去和小 ,這鶯兒是家生的丫鬟侍女,薛姨媽亦不好總是拘泥著,便笑笑讓她自己回到內廳。
卻見女兒寶釵一身內室才穿的暖綉粉白背心褂子,內里襯冬絨棉衫,下身素月色窄幅褶裙,足蹬一對繡鞋,薄施脂粉,淡掃蛾眉,金釵玉搖一概都不用,只素素簪了一彎包頭髮籠,就這幺歪在炕上看書,臉若玉滴凝脂,體似仙娥倦妝,身上雖素凈卻自有一番別樣風流。
一時如此神仙般人物,薛家上下本為掌上明珠一般,知書達理通曉人情才華有那性子溫柔婉順恭忍謙讓,實在是個難得的,可憐受長輩牽連,如今,二八年齡,卻早已被主人反覆姦汙玩弄過,想她這等貞潔知禮,含羞仙少女,那童貞遭破,玉體褻辱之時是何等悲戚,如今還要在這園中維臉面,只為依著禮法德行上安心為奴,又要照付自己這個如今已經無能親,卻倫常全無,母女同侍一人,心下不由一酸,上前亦只能強打精神來閑敘道:" 這可卿……情妃卻要什幺……還要鶯兒去大內尋?" 寶釵見薛姨媽還是免不了尷尬,便笑道:" 母親坐……若有人瞧著……如今前身份有別自然要依著園中尊卑,若沒人瞧著,母親還拘謹,這園中時該怎幺熬呢?" 薛姨媽亦只好笑著在一旁胡亂坐了,卻聽寶釵道:" 好叫母親曉得。
如今不園子里的事,其實說不清也道不明,倒比昔年更要繁複些。
我昔日只為能脫得苦海,才不得已和鳳丫頭尋覓些機緣求主子超生,現在想來,其越的事。
本不敢望主子那幺大恩典的,竟不想還有母女團聚之日。
只如人家可憐……已經落得這等沒羞臊的下場,如果每度一日便是主子恩德,靜好,並不好沾染園子里的是非的,想著更多的……" 薛姨媽亦不是笨人,便道:" 你說的極是。
我聽的明白。
亦想得明白。
你向禮,如今我瞧著好歹主子也肯看你幾眼。
卻不是好過那一等下場。
若依可憐你這等人品……嗚嗚……我便是此刻被主子發去邊疆受那等刑弄死心甘情願再沒個念想了……" 寶釵亦知母親必是想到哥哥,忙上前撫著母親背脊安慰道:" 母親別傷心我更不安了。
我念著母親,母親念著我,本來人倫便是如此。
主子能接子,我……我便是磨成粉也圖報不了這份恩之萬一了。
母親自幼教導我份……是要緊的……,只是我依著這念頭想來,主子恩典太重,我們說是女人,能有什幺報答主子的,有些難以消受才能真的……" 薛姨媽聽她話頭,亦不由低頭沉思寶釵這話,卻道:" 你說的卻極是。
有些厲害,有了這樣還要那樣,有了那樣又不知足……卻不可嘆。
" 寶釵亦是點頭道:" 我也想著母親這話呢,園子里如今富貴繁花,更勝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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