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 [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140節 (1/2)

“我不明白。你顯然只是在胡言亂語。”
“你覺得她變成了和魔鬼很類似的東西,但你沒有殺死她或者離開她,而是選擇了庇護她。”拉斐爾說,“別找借口。你確實庇護了她。這至少證明了你過去確實愛她,那麼現在你還愛她么?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決定你接下來怎麼做。”
約翰的手指在空蕩蕩的餐盤中茫然地摸索了一會兒。
“那你呢?”他反問拉斐爾,“你和你的魔鬼又是怎麼個情況?”
“‘我的魔鬼’,你說。”拉斐爾陶醉地一手撫胸,“多麼甜蜜的說法啊,儘管不是事實。還不是。”
現在約翰開始覺得拉斐爾實在是很討人厭了。
廣場中燃燒著篝火。
人群沸騰得比火勢更厲害,人們的影子密密麻麻地重疊在一起,悠遠地晃蕩著,好像一整片在風中輕微搖曳的森林。人群也在咕嚕咕嚕地冒著聲響,高高低低,切切察察,好像樹葉與枝條之間柔軟的摩擦。
這一切都令瑪格麗塔感到心中充斥著一股溫柔而親切的情感,在他剛剛誕生的時候,身邊似乎就是這樣的景象。儘管他對此其實沒有太多的記憶,哦,他當然是記得的,像祂這樣的存在根本不可能遺忘任何細節,祂實際上是全知的,祂記得所有已經發生的事和還未發生的事,甚至記得不同時間線和世界線上的每一種哪怕幾率低到趨近於零的可能性。只是,他幼嫩的身體無法承擔太多,於是他只是有選擇地摘取了極少的幾個片段儲存在大腦之中。
大火里燃燒著女人,她們還在掙扎,發出被人群蓋過的凄厲噪音。
瑪格麗塔有些納悶她們為何而痛苦。她們害怕死嗎?那她們就會在被抓捕前逃走。她們害怕疼痛嗎?那她們也會在被抓捕前逃走。她們真的害怕嗎?那她們依然會在被抓捕前逃走。
她們害怕會下地獄嗎,就像人群所詛咒的那樣?這,倒是不用擔心。
瀕死前的最後一刻她們會知道的,世上雖然有天堂和地獄,但那並不是給她們準備的場所。對普通的凡人而言,死就只是死而已,一場無夢的、不會醒來的睡眠,那就是死亡的全部。
儘管瑪格麗塔對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然而,他確實為她們充滿痛苦的死亡感到欣悅。那是一種狂歡般的快樂,就像年幼的孩子總有種在空曠的草地中奔跑和打滾一樣,他也時常為自己的本能所控。
死亡也是一種繁殖,死亡實際上是最好的繁殖活動,因為死會為新的生騰出位置。
痛苦的死亡就更好了,痛苦的死之後往往會迎來爆髮式的新生,畢竟,瘟疫、飢荒和戰爭結束後人群總會極速擴張,繁殖就是如此。機制就是如此。有些知性生物會爭辯,說這是邪惡的。一派胡言。機制就是存在,存在沒有善惡。一加一等於二難道邪惡么?顯然不是。任何事情只要存在就絕不邪惡。倘若人類決心燒死女巫,那麼就燒死好了。幹什麼要說這是魔鬼才會做的事?
首先,魔鬼並不邪惡。其次,魔鬼也不會這麼做,因為魔鬼和女巫總是朋友。最後,她們確實不是女巫,但那是認錯了,而不是邪惡。錯認,那又是另一個議題了。
人類,一種太擅長自尋煩惱的生物。瑪格麗塔嘆息著說。他並未將這話說出口,而是傳達給那個能夠聆聽他心聲的人。
“你也是人。”遠方的人在他腦中說。他的口音清晰,音節優雅,而且說話間的停頓非常有趣,是那種聰明的老師在面對笨學生時才會顯露出的耐心,“儘管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根深蒂固地認為你是另一種生物,但毫無疑問,你是人類的一員。你只是和我一樣擁有別的能力,那並不代表你就不是人類了。”
瑪格麗塔略微搜索了一下他的大腦,發出一聲喉音。
“嗯。”他說,“你是說變種人。”
“我得承認,像這樣跨越時空進行對話的情況並不常見。那或許是你的能力,能和不同時空的人進行心靈對話——除我以外,你還和其他人成功對話過么?”
“這附近就有個變種人。是個女人。一個神父的情人。她的外貌和過去有很大的差異,她的情人將她藏起來了。”瑪格麗塔說,“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試試和她說話?”
“我是指你是否成功和其他不同時空的人對話過——不過說回那個變種人。”未來的人在他的腦海中說,“她還好嗎?在那個時代覺醒一定很可怕,天吶,我希望她的情人不會揭發她。”
“約翰不太可能那麼做。”瑪格麗塔溫和地說,“他太心軟了。”
未來的人在他的腦中沉默不語,這態度令瑪格麗塔感到十分有趣。他好奇而享受地暢遊了一番未來人的思緒——並不難,最好的是,在這一過程里不會有任何人受傷,畢竟是未來的人主動向他敞開大腦的——最終,瑪麗格塔同情了未來人的悲傷。
“你得知道,為早已發生,甚至早已結束的事情難過是沒有意義的。你應當將過去看做告誡,放眼於你的現在和未來。”瑪格麗塔緩緩地說,“你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這點。”
“我不是為她們的遭遇難過。我清楚那都是歷史。然而,對我來說,你並非歷史。”未來人說,“我在為你難過。”
這倒是讓瑪格麗塔久吃驚了一下。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情感,或者正確地說,這是一種祂從未有過的情感。
他不清楚這份驚訝是屬於自己的,還是屬於未來人的。一種無法理解的可怖充斥著他的心靈,他試圖將驚訝排除出去,它卻頑固地停留在他的縫隙之中,彷彿一陣呼嘯的風在空蕩的濃霧裡回蕩個不停。這又讓他想起那些品嘗著他的血肉的蝴蝶,它們斑斕而美麗的翅膀輕柔地枯萎,彷彿火中的葉子被燒得蜷縮起來。那總是讓他感到龐大的快慰和喜悅,主要是因為母親喜愛那場景,而非是他自己喜愛。
“為了我?”他問,“為什麼?”
“你還是個孩子。”未來的人便說,他的聲音柔和而沉鬱,聽上去應當有些年紀了,是爺爺那一輩的人類,“你是個聰明的、強大的孩子。你會將發生在你面前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的情況,賦予它們合理性,並將這觀念牢記在心。我害怕你會變成一個邪惡的人——最糟的是,你甚至不明白你是邪惡的。就你的時代而言,或許你真的不是。”
“那聽起來是在講另一個人。”瑪麗格塔說。他沒有否認自己不是個孩子。沒必要去否認事實。
“啊。”未來人輕輕地說,“我老了……道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他的聲音逐漸遠去,然而瑪格麗塔卻長久地被困在未來人的話語和想法之中。還有那些感情。為他而生的感情。多麼真摯,甜美,稀薄卻閃閃發光。那實質上是出於誤解,來自於他們雙方之間的認知的落差。可是,這錯誤十分動人,因此似乎毫無糾正的必要。
確實沒有糾正的必要。
瑪格麗塔閉上眼睛,幾乎觸摸到了那段朦朧的童年。
現在,他的身體遵循著人類生理的規律。具體的事件被淡忘了,時間的軌跡本就無關緊要,至於當時的情感,啊,情感總是在被不斷更改,因此毫無事實本身可言。唯獨一些細節殘留了下來,幽寂地徘徊在他的腦海深處,彷彿多年前讀過的一個故事,把內容忘得一乾二淨,卻無端地記得段落間曾有過一句浸透了痛苦的熾熱愛語。
“你沒有那種東西。”某個人低語著說。
這個人真的說過這句話嗎?還是說他其實並未將這句話說出口,只是祂以為他要這麼說?那是過去的事情嗎?發生在他的童年,他的前世?還是說那發生在未來,是他還未體悟過的經驗?
瑪格麗塔轉過頭。黑色的髮絲之下,珍珠耳夾微微一閃。
“嗨。”她說。她的唇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
“嗨。”拉斐爾說。他在這一瞬間安排好了將與眼前的女人一同葬在何處。
第171章 第六種羞恥(9)
一個可以確定的事實是,拉斐爾並非從未陷入戀情。
那肯定不合常理,雖然常理一點也不重要,而且拉斐爾身上所具有的大部分特質實質上都和“常理”二字無緣,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個不合常理的人——但是,起碼在異性交往這件事上,拉斐爾的經歷相當符合此時的常理。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感情經歷非常、極其的豐富。
拉斐爾現在還能回憶起來的初戀是與他住在同一條街的小女孩,那時候他的母親還在,他的生活無憂無慮,每天除了學習和畫畫之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窗邊觀察來往的人群,琢磨他們的動作、表情,在腦海或者草稿紙上勾畫出簡單的速寫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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