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溫定定望著她錯愕的表情,慢慢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這就是孤,一個被遠古血脈詛咒的怪物。”
“世間皆言你是魔族裡的廢物——”“你會相信嗎?”女人歪著頭,笑靨如花,眉頭一挑,便掀起了黑鴉血脈背後隱藏的那個秘密,“不論過去還是如今,看到這樣的孤,你會相信嗎?”
“黑鴉、可憐的種族,他們在朱雀的陰蔽下生長,它最陰暗的角落裡生出的那一撮失敗的絨羽、那就是孤的種族!獸神憐憫,不願我等為朱雀背上罵名,便賜予本族數一數二的模仿能力,而自鱗甲一類漸漸在漫長的嚴冬中一睡不醒后,黑鴉真正成為了這類能力的巔峰。”
她說的是“能力”,可不是天賦,就像狐狸會媚術、黑蛇有熱感,這都是他們這個種族與生俱來的能力,而非所謂天賦,他們甚至比天賦還要更恐怖。
“但你的種族現在也不復從前了。”顧臨淵回憶起當初在水牢里縛殺同她講的過去,那時的小秦溫還是個人畜無害的孩子,她甚至弱得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知道縛殺怎麼樣了,被秦溫關在地牢里的他,身上的毒不會又出問題吧…
“…是,那是他們活該。”秦溫碧藍的眼睛因情緒激動而收縮著,“貪得無厭…哈哈,是不是所有人最後都會變成這副樣子、連同孤也是?模仿、已經可以模仿出高級魔族的天賦,他們居然還妄想去模仿出一位新的朱雀——那可是獸神啊…!”
“所以族內的能力在實驗失敗的那一夜消失得一乾二淨。”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視線流轉間投向身前面無表情的顧臨淵,似乎出於習慣,女人伸出手指要來挑逗她的下巴,可顧臨淵一下子扭開頭,躲過了她鋒利的指尖。
她頓時大失所望:“這是做什麼?要害你姘頭的從始至終可不是孤一人,陰陽交合體也不是誰都能有的,你在怕?”
“媽的,”顧臨淵舉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剛才被她碰過的地方,“真臟。”
抬眼和怒不可遏的秦溫對視,她的表情始終冷靜自若,事實上,自從腕口的襲不受控制后她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很可能不是她和秦溫的鬥爭,而是秦溫和…襲?不,是蛇母。
而她只是蛇母的載體、也是襲的母體,既然蛇母把她的遺物之一設置成襲和蛇骨箭,那這些東西上就一定存在她的意志,也自然能解釋為何在秦溫提到蛇母的時候,襲自己出箭打斷了她的話。
既然她在這場局中只是一枚棋子,那她便偏不要隨了這兩人的願!
“我聽夠你的屁話了姓秦的,”她呵呵乾笑幾聲,手腕卻暗暗上翻、抵住了袖箭襲的出箭口,“願意聽你扯完你們黑鴉那點破事是我對你的禮貌,但現在我只想把我真正的素質展現給你看——用我們那的話來說,我是王后、是魔族集團的大股東,而你,不過是一個代理執行CEO,當縛殺完婚後,攝政王就不該存在。你也別想著拿威脅縛殺那一套來搞我,因為我這個人就是剛,你對我好我也願意溫柔一點,你對我強硬我哪怕是死也要拽下你的一塊肉!”
如果蛇母的意志真的存在,她這話就是說給兩個人聽的,一個極盡全力扭曲他心智的姨媽,一個從小對他高壓教育的娘,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敢愛他就敢直面這兩個瘋女人,遲早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才叫每天六點起的高叄瘋狗!
秦溫沉默了,她一動不動、像塊磐石般死死盯著她,眼底盛滿了怒意,直到她一番話說完,她那憤怒的面具才稍稍裂開一條縫隙,似乎有幾分可憐覆蓋上她那張美艷的臉。
“你…”她的眉頭壓得很低,幾乎是向上翻著眼睛看她,“你憑什麼說孤臟?你憑什麼!憑什麼!!”
伴隨她嘶啞的尖叫,整個房間開始劇烈抖動,顧臨淵眼疾手快推開門沖了出去,而秦溫卻好像還在執著於她的“臟”字,口中念念有辭地盯著她,直至一道房梁轟然砸下,整個房間竟在剎那間倒塌成頹圮的廢墟。
但顧臨淵知道瘋女人之一沒有死,既然她可以複製別人的天賦,那剛才的應該就是聲波類天賦,再早些的應該就是青鱗那噁心人的東西吧。
“沒必要這麼過激,攝政王。”她雙手環臂,強壓下心中那股大仇得報的快意,沖著廢墟淡淡道,“我說你臟只是因為你對縛殺動的手腳,如果你心中沒鬼,怎麼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臟…臟。
在魔族這個開放多元的環境下,什麼樣的情況會讓秦溫嫌棄自己臟?是她腐爛過頭的身體、還是她這臭破爛脾氣,又或者、她的血脈…?
顧臨淵盯著那堆突然伸出一隻手的廢墟出神,就在衣衫襤褸的秦溫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冷靜出聲:
“秦溫,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