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暮雲里(1v1) - 第六十七章小聲點(ωоо1⒏ υiр)

翌日,白清延在客棧門口整頓弟子們,他眼尖一瞥,瞧中角落裡形單影隻的黃娥,喉間輕哼不經意泄出,他刻意揚了揚下頷,“曲仁姑娘,與你同房的那位男修呢?”
曲仁是黃娥的道號。
黃娥不動聲色地往客棧里瞥了一眼,賠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啊玄壹真君,他晨起較晚,還在收拾東西呢。”
白清延心下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笑得很是和善,“安,那我去幫他一下……”“玄壹真君!不好了!”
他的表面功夫被一陣慌亂的呼救給打斷,來者是守城的衛兵,昨日他們進城時百姓夾道相迎實在風光,這些衛兵自然也是知道的。“別急,先說說何事?”白清延雖有不悅,卻還是以民為先,稍稍安撫了那名惶恐不安的衛兵。
“魔…”那衛兵顯然是沒見過魔族的年輕人,一下子給抖成了篩子,“是魔啊…!”
“嘁,是我又如何?”
眾人聞言望向城樓,只見紅隼展翼立於護城炮台之上,分明是孩童模樣,聲色尚且稚嫩清脆,卻能毫無阻隔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白清延和蘇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之色。
“玄壹道長,這就不認得我了?”蒼燎雙手環臂,揚聲直指下方二人,“還有你身旁那個女人,昨晚一起來圍剿我最後失興而歸,花了不少心思去哄吧?”
一時間,眾人駭然,蘇姣大驚,而白清延色稍變,卻並未失了理智,冷笑呵斥:“一派胡言!你不過是單憑一張嘴在此污衊我和輕瑤師妹罷了,何來證據可言。”
“哦?”蒼燎支起一根羽毛,在指尖輕輕晃動,“我鷹族世代以羽為刃,可循氣而動,不如讓我這羽刃好好尋一尋你身上的氣息罷!”話音剛落,他將羽毛向身後飛出,褐色鷹羽以迅雷之速飛出,眨眼便消失在視野中。
白清延這下倒是絲毫不虛了,他昨夜帶蘇姣回去后便好好消去了他們身上的魔氣,哪怕是嗅覺最靈敏的犬魔也難以嗅出,他就不信這羽毛可以——
眨眼間,那羽刃竟從蒼燎身後迴旋而來,與他擦肩而過,徑直飛向他們,而首當其衝的便是白清延!
眼看羽刃即將直插白清延面門,蘇姣忍不住大喊一聲“小心”便將他用力推開,那羽刃不偏不倚地插進她的肩上,白衣迅速被鮮血暈染開一片赤裸裸的紅。白清延本已暗中捏好護門法訣,竟不料這一出,少女嬌柔的軀體就這樣軟倒在他懷中,他怔然盯了她一會兒,驀地抬頭,眉目間已染上慍意:“你…!我本念在輕瑤師妹顏面上並非對你起鎩念,可你竟不知悔改、頑固不化,執意傷害她……今日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其他人本還為他口中所述之事感到震驚,可這一下見了血便不得不拔出武器準備迎戰了,他們也不曾料到這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幼魔竟能傷到他們中第二強的蘇姣,一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頓時心下有幾分動搖。
“呵,也不知誰昨天信誓旦旦地說要斬盡世間所有魔呢。”蒼燎撇撇嘴,淡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閃爍如羽粉般細碎晶瑩的光點,“玄壹道長,你應該不知道吧,這個女人的元神可黑得很呢,墨綠色的,倒是很符合她昨晚拿樹林里的枝條來纏我的形象呢。”
“你——!”白清延將要發難,可衣襟突然被懷中姑娘扯動,他垂首望向臉色蒼白的蘇姣,後者嘴唇翕動,微弱的聲音只剩下嘶鳴:“真君…真君不必為我在此大動干戈…”她刻意壓低嗓音,將末尾的半句話只訴與他,“他背後的那個人還未出現……”
那個人那個人不就在他們的隊伍里嗎!
白清延狠狠回過頭,卻見黃娥正與他心中所念交談著,兩人面色凝重,時而往城樓上瞥一眼,全然是正常的瞧見魔族的反應。
他頓了頓,緩緩轉過頭去望向城樓,此刻隊內也有男修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出來,邊走不忘回過頭看了看受傷的蘇姣,“輕瑤師妹仁善,那就讓我來替天行道!”
話罷,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羅盤,其上刻度陰陽五行皆輔以仙草碾壓而成的墨汁勾勒,而文字盡屬上古伏魔文、自附驅魔之效,一看便知其價格不菲。蒼燎後退一步,面上冷汗沿著輪廓滑下:他並未料到有這樣一出——
深夜,顧臨淵已睡熟,蒼燎本在林間盤腿修鍊,不料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步至他身側,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良久,驀地開口:“蒼燎。”
蒼燎身形一震,險些被嚇得跌倒在地,“你是——”他揉揉眼睛,總算是看清夜幕下來人是誰,“伏湛哥,你恢復正常了?!”
縛鎩垂下眼,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不過片刻,只見虛影一閃,他的身體消失在原地,蒼燎愣愣地盯著他消失的地方,又揉了揉眼,實在沒搞清楚他的伏湛哥這是做什麼。
——可他很快就明白了,縛鎩的手快得根本看不清動作,從背後徑直扼住了他的脖頸,只有他眼睛的蓮灰色還在小紅隼的眼前浮現著。縛鎩的力度並不大,只是象徵性地掐著,不過輕輕一動手臂便輕而易舉地將他壓制在身下。
這可比之前他倆的切磋要恐怖多了。蒼燎背後直冒冷汗,一路上逃難,伏湛哥的實力他是有目可睹的,但至少之前他還是看得見他的實體的,如今連實體都見不著就直接被碾壓了…他究竟有多恐怖?
“伏湛哥,你這是要做什麼…”他話音未落,縛鎩又閃身不見,趁這幾秒空檔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只見四面林聲婆娑,哪還有縛鎩的影子,樹影被月光歪歪斜斜地投在草地上,一片蕭索之色。
下一秒,他被人從背部一腳踩在地上,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這次縛鎩的動作重了幾分,他嘗試著掙扎幾下無果,反而被他踩得更狠,臉都差點摁在地里。諒是好脾氣的小孩子這下也火大起來,手臂迅速覆蓋上羽毛化作鷹隼強有力的羽翼在地上撲扇,掀起四面草屑土塵在空中亂舞。可縛鎩始終紋絲不動,連眼都不曾眨一下,一直堅持到蒼燎再無力氣掙扎,這才緩緩挪開腳。
“你是精神類天賦,如果不用精神,何以發揮其最大效益?”他平靜地盯著下方狼狽不堪的小紅隼,話語卻難得銳利起來,“是個鷹族都會你剛才的招數,你是想泯於眾人浪費那一身天賦,還是想出人頭地替父報仇?”
蒼燎不做聲。
“從來沒有廢物的天賦,”見他不再反抗,縛鎩繼續緩聲道,“只有廢物。”
“我不是廢物…!”蒼燎聞言連忙大聲反駁,可當他對上縛鎩的雙眼時卻顯然猶豫了片刻,那雙蛇族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面對真正的敵人般凝視他。他咽了咽唾液,又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可我真的不會…”
縛鎩無言,俯身拽住他的手臂將他一把拉起來,蒼燎拍拍身上的灰,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盯著縛鎩,他本以為面前的青年會像父親那般手把手教他如何使用天賦,可須臾間,他再一次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蒼燎屏息,試圖用風吹草動來感知他的行動,可下一秒,他就被人迎面一拳——
這一拳停在他的鼻樑前,也許慣性再強些、他的鼻子就要骨折了。
“我是什麼顏色?”縛鎩沒有抽手。
蒼燎愣了愣,趕緊接話道:“蓮、蓮灰色…”那個少年卻是深紫色的,他沒敢繼續說,這好像是一個很大的秘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刻意地不知情。
縛鎩頷首,轉瞬間又消失不見。這一次,蒼燎屏息凝神,向四周延伸他的精神力,某一瞬間,他捕捉到了迎面而上的一抹蓮灰色,身體來不及做反應,他已被一根手指給戳中了腦門,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我…我看到了!”他正想同青年分享這份喜悅,不料頃刻間那人再次消失,他咬咬牙,很快又進入凝神狀態,等待縛鎩的下一次進攻。
蓮灰色、蓮灰色……蓮灰色!
他果斷閃身,縛鎩的手指割下了他的幾縷鬢髮,指尖裹挾的勁風劃破了他的臉頰。疼痛蔓延在傷口處,卻不及領悟的喜悅那般強烈,蒼燎興奮地直起身子,“還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吧!”他大喊。
話音未落,一根樹枝驀地扎進他的肩膀里,卻沒有絲毫痛覺,他頓時僵直住身子,小心翼翼地轉移視線望向那根平平無奇的樹枝,肩膀一哆嗦,它便輕飄飄地掉在地上,只在衣服上留下了一個圓形的凹印。
“小聲點。”
他循著聲音與顏色看向樹叢間的縛鎩,後者雲淡風輕地掰下一根藤條,“還要試試?”他挑眉。
蒼燎的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
縛鎩輕笑一聲,隨手將藤條纏在手掌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連己之優劣都不清楚,又怎麼能擊破我?”
蒼燎吃吃地望著面前身形頎長的青年,分明沒有父親那般高大威猛,卻有著比父親還要強大的壓迫力,他又想起那根如箭般的樹枝,一時怔然,“…我…我還有一個疑惑。”他仰起頭望著那團蓮灰色的元神,“你的箭術為何…那般精湛?”
“是嗎?”縛鎩歪了歪頭,“我不過隨手一扔而已。”他攤開手,微微一笑,“你瞧,我連弓都沒有,如何射箭?”
蒼燎張了張嘴,一時啞口無言。
青年的尖耳難得紅了幾分:既然他心意已決要把蒼燎培養成能夠擔大任的魔族領袖,那麼他的身份遲早要同他坦白,但他竟生起了一絲壞心眼,想要騙一騙單純的小孩子…一定是跟著她太久耳濡目染太壞了
——
作者嘚吧嘚: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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