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其餘幾人面面相覷。
心臟的那個心,那……不就是挖心嗎?
“他……”顧亦塵啞然,“他不太像是……”
“畢竟是千面。”
“這樣的人,西月國不抓他?”
“只說是抓不到人,仔細想想,恐怕是他上面有人罩著。”
“……”
又恢復了滿室寂靜。
如果柳眠當真也是那種,隨便就能挖別人心的人,那恐怕,這樣的合作又喪失了意義。
“不過我也只是猜測,現下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什麼,”陸青野皺眉道,“而且自他來了東陽國,也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或許還有隱情吧。”
到底有沒有隱情,隱情又是什麼,在這樣的時候也都不重要了。如今他們面臨的局面,也就是在兩個不知曉底細的人中選擇一個,進行所謂的“合作”。
太被動了。三個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這樣想著。
次日清晨,顧亦塵又看見了那個不知名的黑衣人,對方依舊帶著寬大的兜帽,唇角微微上揚,是那種勝券在握一樣的笑容。
而這一次,顧亦塵得到的答案也不同於第一次的模稜兩可,他深吸一口氣,背脊挺直,面色無波無瀾,“合作愉快。”
那人的聲音很是愉悅,眼睛從兜帽遮下的陰影里透出幾分戲謔的情緒,“合作愉快。”
自然,顧亦塵還不至於傻到和這種人談合作,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柳眠似乎都是更加可信的那一個。但他們商榷了許久,還是選擇了一種折中的方案。
那天柳眠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響著:“那個人有多危險,我比所有人都清楚。你若是不信我,我們大可以賭上一回——你若是應了他,那他帶你找到的,也只會是池汐的屍體,而你若是不應,那你和她都會變成屍體。從他找上門來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沒得選了。至於他是誰,我又是誰,等時候到了,自然會告知。”
這一出碟中諜一樣的戲碼,委實是太考驗人的演技,但是就如柳眠所言,他們確實已經沒得選了。
既想讓那女孩活著,又想讓她回來重新當她的皇帝,那就只有一種法子——先答應下來再說。
可是既然答應了,那便應該付出籌碼,那人精明的很,不做出些什麼來也就得不到相應的許諾。
顧亦塵只能暫且答應下來,留在京城作部署,而暗地裡,柳眠已經帶著其他幾個人一起悄悄溜出城門,接下來制約兩方的,就只有時間。
時間這種東西,著實是過於玄妙。它不會欺騙人,也就不會為人所騙,比起暗潮湧動的朝廷來講,算得上是唯一赤誠的東西。
顧亦塵手裡的勢力不容小覷,先不說暗淵閣里那群個頂個都武功高強的殺手或是暗衛,他手裡還執著一枚兵符。
池汐從未下過什麼兵符作廢的令,兩次廢后也都沒有收回這枚兵符的使用權,以至於這枚兵符一出現,原本站成兩派的朝臣就有不少改了立場。
只是,男人參政這檔事,終究是有人不服的。
顧亦塵沒空計較那些暗地裡的較量,他正竭他所能,給尋找池汐的那些人提供時間,正是最忙的時候,偏偏就在那天,柳眠他們走的第二日,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登門拜訪。
他這處私宅,如今倒成了人人皆可踏足的地方了。
“好巧啊,”池洋笑意盈盈的推門而入,薄唇動了動,好不挑釁的拋出一個稱謂來,“姐夫。”
她瘦了許多,幾乎瘦到脫相,本就尖尖的下巴如今變得更尖,光是看上去就不大好相處,可是那雙眼睛裡面的貪慾卻一點也沒變。
顧亦塵從沒想過會單獨和她見面。
在那段他不想回憶起來的過往裡,這個人可幹了不少“好事”。
女孩輕笑著,自顧自的上前一步,關嚴了房門,“啊對。差點忘了,如今,你已經算不上是我姐夫了。我呢,算不上她的妹妹,你呢,也算不上她的夫。”
顧亦塵手中的筆停頓一下,又被他好端端的放回了原處,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冰冷且客套的回答一聲,“有事嗎?”
池洋依舊維持著她那個標準的笑容,微微歪著頭,全然忘了如今以她這個模樣,做出這樣的動作來是有多麼詭異。
“別這麼客套嘛,”她笑嘻嘻的,“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幾年前,你還算得上是我未婚夫呢。”
顧亦塵不想理會,拳一次次的悄悄攥緊,變成一句生硬的話,“我沒空和你敘舊。”
池洋聽見這樣的話倒更加興奮了一點,拍著巴掌圍著他轉了兩圈,“沒空好啊、沒空好。聽說亦塵你正忙著起草文書,把我推上位呢。快叫我看看,忙的如何了?”
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顧亦塵咬了咬牙,愈發後悔當年沒能將她處置的更慘烈些。
“瞧你這吃了屎一樣的臉色,”女孩笑的厲害,“怎麼,不得不推我上位,是不是很爽啊?”
“池洋,”他終於徹底冷下臉來,“別得寸進尺。”
“喲喲喲,瞧你說的。這皇位如今非我不可,你說,我進一尺又怎麼了?”女人頗為放肆的嗤笑聲格外刺耳,“我呢,沒有進一丈,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
和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意義的。顧亦塵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止住了自己想要殺人一般的衝動,平靜情緒的同時又忍不住發笑——這個池洋,果然是鼠目寸光。
這般傀儡一樣的皇帝,也不知她在興奮個什麼勁,就算她順利上了位,真正的掌權者,也會是她背後的那個黑衣人罷了。
這樣一盤龐大的棋局,終是看不清誰為掌棋者。
“你怎麼不說話了?”池洋還在洋洋得意的啰嗦,“不認可我?不認可又有什麼用,你看,如今還是我贏。你再怎麼幫她,都沒用,從今往後,我是唯一的皇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過你放心,”她咧開唇,一雙眼睛似乎都帶著精光,那些毫不掩飾那骯髒的慾念帶著不滿的忿恨,直直射向顧亦塵的那張臉。“你跑不了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乖乖聽我的話,無論是朝廷上,還是……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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