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嘆 - 第五章之一-兩年後的兩人 (1/2)

兩年後,有很多事情彷彿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多大的改變,但是其實誰都知道,只要是人,分分秒秒都有改變的可能性。
就好比說,那個夏維世夜夜笙歌,在眾人以為他會變得墮落時,卻在推翻前政權的兩年後突然定了欹家的罪,連夜滿門抄斬,而這樣大的事情,不論是太后羅氏還是李崢麒,又或者是位高權重的溫采玉,都沒有多大的反應,既不苛責也不追究,只簡單說欹家罪有應得,就這麼將滅門的事情給壓下來了。
又好比說,李崢麒本來是個還有點孩子性的少年,這兩年間彷彿轉了性,變得更加沉穩,雖然今年才十九,但在世人眼中,已是成年男性了,況且也不知道為什麼,李崢麒的表情總有種滄桑,那並非歲月雕琢,而是他心靈的成長所導致的效果。
是誰讓李崢麒有這樣的轉變?
百官都知道那或許可以說是溫采玉的影響,可他們也想不透,那個兩年前看起來還有些青澀稚嫩的少年,怎麼眨眼間也變了呢?本來初出茅廬的青澀中雖然有些淡漠感,但不阻礙別人對他產生好感,現在的他幾乎冷得像千萬年不融的冰雪,誰都看不清他的心思,誰都猜不了他的情緒。
而李崢麒卻不知道為什麼,偏偏仍對這樣的溫采玉深情如許,彷若那個溫采玉還是原來的溫采玉。
但是真的是如此嗎?即便是下一秒,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還會是原本的樣子嗎?
有很多事情會不會就是這樣撲朔迷離呢?誰和誰之間變得疏離,誰和誰因為某種契機而更加親密,但循著線索往上探究,也許答案很簡單,可惜人類總愛將之複雜化。
唯有看透真相,才能尋覓出真實,只是人多為主觀,要絕對客觀是非常難的,因為如此,這世界上才會有那麼多不知其所然的情緒,還有各種性格,在這之間有一點無法否認,那就是人類這樣的複雜跟多元,所以才顯得情感可貴。
所以李崢麒格外注重自己對溫采玉的感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執著,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就只為溫采玉綻放,因此他毫不放棄對溫采玉的追求,哪怕這人在這兩年間越變越冷漠,甚至主動的想要拉開兩人的關係,他也會努力追上他,直到與他並肩而行,直到他肯主動投入自己的擁抱……
「夜已深,陛下該歇息了。」站在李崢麒身旁,看他批過一卷又一卷的捲軸,負責服侍李崢麒的奴才張公公道:「國家政事自然重要,但陛下龍體安康,那才是最首要的。」
放下手中的筆,李崢麒伸了個懶腰。「再不努力些,這國家遲早要被母親搶走。」
張公公為人忠心,只識一主,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李崢麒要防備太后羅氏,但既然主子不願意親近,他也不會勸著。「勤於政務,陛下是個好君王。」他避重就輕,只想讓李崢麒知道,在百姓眼中,他是個良君,雖然大半掌權者是羅氏,可李崢麒年紀越大,讓他擁有政權的呼聲也就會越高。
但聰明的人都知道,羅氏要真想還政權給李崢麒,早在他滿十八的生辰大典就交代給他了,不會拖到現在十九都要二十了,卻還只能做個魁儡王。
李崢麒批改完的捲軸並不會馬上傳到百官手上,而還要經過羅氏才會真正過關,這都一再顯示李崢麒的受限。
不只是張公公,就是李崢麒自己都明白,要想做個實至名歸的王,恐怕首先要和羅氏有一番競爭才行,只是不知那一天還要多久才會到來。「好君王……嗎?可惜朕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李崢麒的表情有些惆悵,自從登基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做個孝子,采隱死後,察覺羅氏與采玉之間的一觸即發,李崢麒也明白了,在親情和愛情之間,他似乎只能有一個選擇。
他以為只要長大了,所有事情就能夠迎刃而解,誰知道題目卻複雜化,難的他無從選擇,卻偏偏不能逃避。
張公公皺眉,再多說幾句,那就是自己踰矩了,他不知道自己和李崢麒的君臣關係是否穩固到他可以擅自過問他的家務事。看出張公公的為難,李崢麒苦笑。「采玉呢?」
溫采隱死後,溫采玉就在李崢麒的半強迫與羅氏的默許下搬進宮裡,因為這社會男風嫁娶什麼的是存在的,民間雖然多少流傳著溫采玉是男寵的流言,卻都因為采玉完美的能力而不攻自破。
這麼厲害有手腕的人怎麼可能屈身於人?百姓們如此談論著。
只有李崢麒恨不得一切都是真實,他甚至卑鄙的希望溫采玉就是人人口中不堪的男妓,或者是只屬於他的男寵,這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去擁抱他,去禁錮他,可惜……他所愛的這個溫采玉雖不至尊貴,卻也絕對不卑微,他的清高,才能造就使李崢麒痴迷的采玉。
「回陛下,公子在亭子呢。」張公公知道李崢麒不喜歡自己私底下稱呼溫采玉丞相,因此他在和李崢麒獨處時,都喚溫采玉為公子。
「這天氣在亭子里,難道不怕受凍?」李崢麒皺起眉來,自從采隱死後,他就越發不能理解溫采玉。他好像對世間無戀,卻沒有尋死的想法,他好像更懂得怎麼使自己心疼……就好比現在。
站起身來,李崢麒往亭子的方向走去。「朕過去看看,你先歇息吧。」
「是。」張公公頷首,但他不可能真的就這麼休息去,他還得派些暗衛跟好李崢麒,千萬別讓李崢麒發現了。
那些暗衛,甚至是張公公,都是溫采玉為李崢麒挑選而來的忠士,能力不在話下,忠誠程度也足以媲美那些肯為國犧牲奉獻的死士。
在李崢麒擔心溫采玉時,溫采玉也正一步一步的替李崢麒鋪著通向「理想的王」道路。
「這兩人該說是天生絕配呢……還是默契極好的君與臣呢?」張公公替李崢麒收拾著桌面上的捲軸,他輕喃著。
亭子里,溫采玉身穿單薄,他在發獃。
李崢麒遠遠的就看見了溫采玉穿的過少的樣子,他急忙脫下自己身上的皮裘。「天都冷了,還穿這麼少,存心跟身子過不去?」牢牢裹住溫采玉,李崢麒道:「你若著涼了,可要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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