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問問平風他們。”
死隊友不死貧道。
“在大理寺當值啊……那也沒辦法了,反正回去還是要問問尋枝他們情況,要是其他人沒有時間,那我自己去也行。”
反正她現在已經有實體,不怕飄過去都沒人能看到她。
林知默攏住長袖,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能在此時說出口。
穆子川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發現,只是火速提出意見,表示自己今天就不跟他們一道回去了,畢竟他稍後還需要還卷案。
雖然感覺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不過現在好不容易把握住一個線索大概方向的白鳥沒有深究背後的原因,只囑託穆子川請大理寺暫時不要火化黎叔的屍體后,便急匆匆地拉著林知默一起先回杏花巷去。
第29章
“真是滄海玉。”白鳥站在國興寺山門前的時候還在與林知默說起這件事。
昨日等柳絮來了以後,這位從小身價堪稱富可敵國的柳大當家的在仔細判斷之後給出了這個結論,並且還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表示如果願意可以轉讓給她。
不過在聽說這塊玉佩可能和奇物扯上關係后,她立馬開口表示,就當她剛才說的那句話純屬放屁,就算白送給她她也不要。
其態度和神情轉換之快簡直叫人嘆為觀止。
至於孫仵作他們拿來的骨灰盒他們也看了,人死化作一捧灰,重新打開盒蓋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出來。
林知默從馬車上下來,今日他們兩的穿著比往日更是樸素,連帶馬車都顯得很是普通,一眼瞧去和周圍有些家底的人家模樣大差不差,若是不仔細找恐怕都不知道被人海淹沒到了哪裡。
“如此貴重之物卻託付給只有寥寥幾面之緣的你,的確奇怪。”
林知默抬頭看了眼上路上提著竹籃放著香火的人群,感覺他們想要混在人流中上去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
往昔他鮮少來這裡,少數幾次前來往往,也是他的姑母陽舞大長公主邀他一起,那個時候山道通常已經被清理乾淨,也並無其他百姓出行,哪裡有過這樣親身實際地體驗這種擁擠感覺的機會。
和他相反,白鳥臉上沒有絲毫的陌生和猶豫,倒不如說她相當熟悉這種感覺。
隨便揪一條早高峰晚高峰的地鐵路線人數都要比眼前更多,而且加上現在她這幅足夠堅實的身體,隨便人流怎麼從她身邊衝擊,她也可以像塊立於激流中的頑石動也不動一下。
白鳥伸出手,非常體貼地彎曲一下手肘,雖然她的身高還不及林知默,不過也快和他差不多了,所以換成對方牽著自己的手也不會太不舒服。
“要不要?”
“……”林知默無語地看了眼對方好像很是浮誇的動作,轉而比她更快一步地踏上石階,融入烏壓壓的人群之中。
白鳥跟上他的腳步,憑藉後天身體的優勢擠開那些時不時試圖走著走著就靠近他的其他少女們,然後低聲問道:“今天國興寺怎麼這麼多人?”
“法真大師今日開壇講經。”
聽到這話,她回頭四處張望一圈,果然看見不少穿著布衣的行人手中提的竹籃里不僅有香火,還有幾本翻到卷邊的經書。
看上去這位法真大師應當是位厲害的人物,說是要講經,沒想到就吸引了這麼多的人。
“之前發現黎叔屍體的那個小沙彌是不是還在寺內?”
和她以前爬山相比,現在這具身體雖然沉重,可她使用起來是絲毫不費氣力的輕盈。
林知默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對方腰間懸挂的那枚成色略顯黯淡的玉佩上一掃而過,看上去這樣東西再用幾次就要報廢,到時候他們估計還要重新綁在一起。
“他就是法真大師身邊的小徒。”
“嚯……”
周圍的人群紛擾嘈雜,他們的對話聲被淹沒在人群熱烈的交談聲中,如果不是離得很近甚至都聽不到彼此在說什麼。
“不過比起直接去,不如先陪我跑一趟後山小路?”
原本她是想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空,結果不出意料的是江先生和老趙一大早就不見蹤影,據正在整理文案的尋枝和燕辭的說法,他們兩人一大早就去酒樓了。
言肆和平風出門去取專門為那顆種子定製的木盒,那玩意兒一點光都不能見,否則就像瘋了一樣試圖找眼前任何一個活人做土壤紮根發芽。
蘇沁和阿棠受關內侯羅夫人邀請做宴,自然也沒有辦法一起來國興寺。
最後反而是林知默還有時間,於是他們一起踏上前往國興寺的石階。
今日也是一個難得的晴天,他們順著那些湍流的人群來到山頂,看見寫著國興寺三個字的匾額時終於感覺能鬆口氣。
林知默抬起頭看向那龍飛鳳舞、相當熟悉的三個字,想起很久之前父親寫下它們時的神情。
“指不定就如國師所說,今後這裡將會成為一個重要的地方。”
多年以後再度想起這句話,或許父親、亦或是上一代國師所言的確不差,這裡確實成了一個很是重要的地方。
白鳥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看見還有不少穿著顏色款式不盡相同僧袍的僧彌從山門外走進,又和站在國興寺門前的僧彌互行一禮再進門的動作。
“還有其他寺廟的?”她有些奇怪。
林知默回過神來,也隨著她的視線掃過去。
“大梁不太限僧侶講經佈道,加上近幾年來與北蠻多有衝突,不少北方僧侶順之南下,落腳京兆后,在皇城附近興建了其他寺廟。”他目不斜視地路過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張精緻秀麗的手帕,對她說道:“或許是為辯法而來。”
“這裡也興這套?”這話不免讓她想起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學生會沒事就喜歡搞辯論賽的活動形式。
“法真大師對佛經了解通透,說話常叫人醍醐灌頂、引人深思,能與這樣的大師辯法的機會是很難得的。”繞過其他似乎想要走近的女子,他領著她往後方人跡相對稀少的小路走去:“走這邊去後山。”
後山明顯要比前面安靜得多,寒冬的日光總是吝嗇地從厚厚的雲層中灑落丁點照亮這人世,在這樣的冷風裡它除了給大地提供一些聊勝於無的光亮以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作用。
白鳥跟在林知默背後繞過那些或許比凡人們更早一步就在這裡紮根定居的蒼天大樹,來到背陽的國興寺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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