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 - 第528節

酒精下肚,氣兒勉強順了幾分,她才開始琢磨徐薇朵說的話。
他們最期待看到的? 他們是誰?孩子,不,男人。
男人最期待看到的,是什麼?兩個羞惱交加的女人落荒而逃么?不對,他們並不是那種調皮搗蛋的孩子。
許太太腦子一點兒都不笨,一轉念,她就明白了。
聽了這種葷話,陪著笑的是婊子,破口大罵的是潑婦,一聲不響扭頭就走的才是良家。
哼,果然是一幫孩子!還是沾染了流氓習氣,低級趣味,忘乎所以的熊孩子。
這些被看作成功人士的老男人總是這樣么?不分場合,甚至不給女人留任何情面? 祁婧不禁對岳寒老爹的印象做了重新評估。
至少在容人之量上打了個對摺。
眼睛里的問號也再次落在徐薇朵仍掛著一絲冷笑的側顏上。
看來,她是經過事兒,也練過膽兒的,不然不可能這麼從容不迫,還不忘對人言傳身教。
可問題是,這種自認標準化的表演,真的能騙過那兩個老奸巨猾的「孩子」么? 等等,為什麼要用「騙」這個字呢? 某種類似於自甘墮落的心潮澎湃頃刻間佔領了許太太的雙頰耳鬢,火燒一般難受。
即便不拿三貞九烈的標準來衡量,咱姐們兒哪個也夠不上良家吧? 良家是什麼樣兒的?是看上去像孔雀,內心裡是鵪鶉,還是明明是孔雀,卻擺出鵪鶉的姿態? 徐薇朵把她拉到外面的草坪上,找了個座位坐下。
一路上,早把祁婧的臉色變化盡收眼底,鮮潤潤的紅唇雖然閉著,卻彎成故作高深的形狀。
「你男人呢?」祁婧斜著絕非善類的眸子看她。
稀里糊塗被當成傻白甜拉走,多多少少還是刺激到了婧主子的自尊心。
不過,給她更多觸動的,是一向特立獨行的朵朵這次果然又沒讓人失望。
與其說擔心她跟這麼個老流氓勾勾搭搭的出席聚會,平白惹人誤會,不如說在吳老漢這條豺狼眼裡,他這個兒媳婦,究竟是孔雀還是鵪鶉,才令許太太更好奇。
「他們……該不會……」心頭如魔神降臨般的狂跳讓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出國了。
戒毒所,他爹給安排的。
」徐薇朵的回答簡練得不帶一絲情緒波動,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她看。
「哦……那……」不知是不是今兒個看了黑風和石榴的激情大戲留下了後遺症,腦子裡總獸血沸騰的發春。
被這麼一盯,心虛的許太太越發覺得兩人之間多了一重阻隔,原本已經到了嘴邊兒的輕鬆調侃,憋著壞的捉弄都躊躇了起來。
所幸徐薇朵並非有意作態,接下來的問話也開門見山:「我問你,你把我的良子怎麼了?」「啊?我……什麼?什麼怎麼了?」祁婧被問得措手不及,不過當她問回去的時候,已經大約猜到了緣由。
「是我在問你呢,我的好嫂子。
」徐薇朵說得越慢,氣勢越是咄咄逼人。
無論是誰受了那樣的刺激,恐怕都得消化一陣子。
這兩天仔細回想,小毛那天后半夜的反應雖然動作癲狂了些,卻也不算有什麼過激的表現。
而祁婧之所以沒有過分擔心,一方面當然是自己陪著他發泄了半宿,把自認為他應該知道的都身體力行的解釋過了,應該沒什麼大的紕漏。
另一方面,那傢伙清早走的時候,又是吃奶又是呲牙的,情緒上並未見什麼阻霾徵兆。
畢竟是個成年男人了,連自己的小姨媽都弄過了,對女人的需求和選擇應該有足夠的包容和理解能力,還能有什麼想不開的? 若做個換位思考,唯一可能讓他困擾的恐怕就是四個人之間的關係了。
難道……難道他會誤以為許大官人故意拿老婆誘惑他,是為了換取……想到這一層,祁婧心中忽然犯了嘀咕,有些不敢正視徐薇朵的眼睛。
可是,當她再轉念,想到阿楨姐跟自家男人在沙發上四股交疊的唯美剪影,以及每次對那小子有求必應毫無保留的快意迎合,還有自己曾經在許博跟前打過的包票,不禁心裡一橫,深深吸了口氣,漸漸露出了笑意。
「怎麼?興師問罪來了啊!還你的良子。
你的良子——也不好用啦?咯咯咯……」不得不說,這個「也」字用得到位,起到了釜底抽薪的奇效。
你們家一個吸毒喪失性能力,一個骨質疏鬆剛「撅折」,碩果僅存的小情人兒再出了岔子就真歇了,怪不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徐薇朵不善鬥嘴,微微暈紅的芙蓉雪靨非但沒氣急敗壞,反倒罕見的現出一絲焦急之色,輕聲說了句:「你別鬧,他可是童童的爸爸。
」「今兒也不知什麼日子,排著隊煥發母性的光輝么?」聽了這話,許太太是真沒辦法再嬉皮笑臉下去了,眼睛里跳躍的星光化作別樣的溫柔,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徐薇朵。
還是那身慣常的黑衣,服帖利落中透著股說不出的精氣神兒,椅子上端坐的腰身不吝矜持,也絲毫不失女人的柔美,卻又透著尋常女子身上並不常見的強韌氣勢。
為什麼從來未曾用過這樣的視角看她——也是個當媽媽的人了? 這一刻,向來神秘成謎的朵朵忽然變得不再觸不可及。
作為最近距離的旁觀者,祁婧第一次毫不費力的走進了她柔軟而倔強的心,確信自己能夠做到最設身處地的體諒。
從前,她可以跟著沒溜兒的老公放浪,在瀕臨絕望的婚姻里獨自沉淪。
淪為男人眼裡的玩物,淪為最下賤的婊子,毫不在乎。
如今她有了兒子,跟真正的愛人生的兒子,有了珍而重之的希望,周遭的形勢就徹底變了。
變成一座高懸於深淵頂上的牢籠,危機四伏,千鈞一髮。
那個廢物癮君子或許不足為懼,可今天見到的那個老傢伙,絕對不是個尋常的山賊草寇,必須得時時提防。
而此時此刻,她還要惦記她的良子……「那——你能不能先說說看,他究竟怎麼了?」祁婧雖仍在提問,語調卻已在加倍討好。
徐薇朵聽她由蕩婦變回良家,神色也有所緩和:「我發現,他躲在衛生間里……偷偷的在哭。
」「啊?」祁婧不著調的竊笑未曾顯露便消散在若有所悟的眼神里。
看來,自己還是習慣於把他當個心性單純的半大孩子看了。
稍作共情就該體察,那小子是真的替他媽媽傷心了。
畢竟,阿楨姐獨自一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帶大,其中的煎熬與心酸,作為兒子不可能不懂體諒。
那天之所以提到李曼楨在顧成武那裡受的委屈,初衷不過是為了闡明阿楨姐的不易,藉以消解他最有可能的抵觸情緒,沒想到……「朵朵你別擔心,他……什麼事都沒有,也沒誰欺負他。
」祁婧盡量把話說的輕鬆,心裡可犯了躊躇,不知該不該現在就把事情的原委透露給李曼楨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沒想到徐薇朵「嗤」的一聲笑了,「真是一張床上的老戰友哈,說的話都一個調調,你們是串過供了呀!」這回輪到許太太臉紅了,不過反客為主的本事誰也沒婧主子熟練:「不是……你個臭朵朵!你憑啥就認定是我給弄哭的啊?」「哼,小糖人兒,跟我賣乖呢?」許是從祁婧的反應中探到了底,徐薇朵恢復了日常的氣定神閑,「不是你,怎麼哭完了就跟我說不跟你……呃……來往了呢?跟我說話的時候,身上的奶味兒還沒散呢!我又不是沒嘗過。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他不想跟我……」「原話兒是,以後不會再跟你那個了。
交代完了就回去培訓了。
怎麼,意外么,傷心么?」這種做起來爽,說起來難為情的事,拿到桌面兒上交涉,姐倆也算肝膽相照托妻獻子的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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