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有人獻殷勤請吃法國菜都搞得這麼氣急敗壞,看來是真餓著了。
「這大猩猩到底是屬猴的,吃完了飯去哪兒熘達了?」許博暗自嘀咕,又給主子倒了杯熱茶,邊落坐邊瞟了一眼廚房,沒跟著往下問,打了個哈哈轉了話題。
「我就說法國鹵煮不靠譜嘛!對了,峰哥探班還順利吧?」「探啥班啊?出了小區就打車走了。
」祁婧喝了口茶,面露不屑,「你說東北爺們兒是不是都這麼自我啊?周末陪陪老婆都跟服刑似的,這種謊也撒,真不明白莫黎姐是怎麼看上他的。
」「那我哪兒知道啊,你們女人不是應該更理解女人么?這莫黎姐都叫上了。
」許博避重就輕,調侃著老婆,心思難免還是被這個問題勾住了。
像老宋這樣的男人,說粗獷不如說粗糙,說儒雅不如說油膩,單論顏值,除了體量之外別無優勢,是怎麼贏得莫黎的芳心,還一門心思的要給他生兒子的呢?這個問題在許博這兒也一直拎不太清。
可女人的心思難道不是世間最難解的謎題么?廚房裡就有一個,搭上自己的半輩子,給夢裡的男人養兒子,圖的又是什麼?在職場上,宋其峰是許博的恩師兼偶像。
這幾年,許博霸著公司最得力王將的位置,直至晉身公司最年輕的副總,實際上是循著峰哥的腳印走過來的。
雖然比峰哥登上高位時更年輕,但他明白,自己在峰哥離開公司之前,都不過是跟在這位開拓者的身後分享戰果而已。
毫不誇張的說,在加入碧城之前,公司的半壁江山都是峰哥打下來的。
可吳澄海這個老傢伙終究擺脫不開老北京的爺們兒習氣,把兄弟義氣看得忒重,生生將真正的人才排擠在公司核心之外。
峰哥離開的時候,許博比他還要憤懣失落,下定決心跟著他一起走,可峰哥沒同意。
「你小子,想一輩子當我的跟班兒啊?明告訴你,壓根兒不是那塊料!」宋其峰心情好的時候,總喜歡把正話反著說。
許博自然聽出了其中的器重和鼓勵,暖熱的心頭一陣發酸。
而接下來峰哥說的話,是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經:「到什麼時候,都別先把自個兒看低了。
能屈能伸是丈夫,委曲求全是懦夫,意氣用事是匹夫。
對老爺們兒來說,尊敬永遠比理解重要。
」時至今日,許博都不敢確定,是否真正消化了這話中的深意,卻養成了習慣似的,每當遇事不決,都從中尋找類似直覺的指引。
發現祁婧出軌之後,許博憤怒過,痛苦過,找兄弟們喝酒排解心中鬱結,借著出差逃避煩擾困境,收穫的除了理解同情的目光別無其他。
而這些絲毫沒有化解心中的難過。
後來,岳母的求助電話打來,許博沒怎麼猶豫,就毅然前往,終究扛下了那個令男人最難堪的結果,就連不諳世事的岳寒都流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色。
而在那之後,心裡竟然一下子踏實了下來。
比起得到周圍人們的同情理解,他更需要的是聽從內心的聲音,去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為了自己深愛的人,勇敢的擔當,微笑著寬容才是大丈夫!這些領悟,都是風波過後,在恢復了平靜跟甜蜜的日子裡慢慢參透的。
即便在職場之外的居家生活,峰哥的教誨都在潛移默化的起著作用。
身為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許博不清楚女人最看重的是什麼,反正在自己心裡,那又矮又壯的身材並不醜陋,不容忽視的分量卻無可置疑的讓人踏實。
祁婧的抱怨不是沒有道理,可不育這種事,也算難言之隱了。
峰哥話說的輕巧,想必心裡也做不到那麼洒脫,藉機躲躲也是人之常情。
像這樣的小謊,是個爺們兒都懂得撒,看似嫌解釋起來婆媽,其實是不願乞討別人的理解。
把這樣的秘密埋在心裡,跟尊重與擔當扯不上什麼關係,卻是跟男人的自尊是直接掛鉤的。
許太太還不知道今兒個書房裡那個思路清奇的提議呢,要是知道了,還不得跳腳罵街?想到這些,許博腦子裡突然跳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起平。
應該叫毛起平吧?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小毛這麼個兒子?掛不挂念李曼楨這個女人?至少在許博這裡,他恐怕跟峰哥這樣的男人沒法比,雖然峰哥也離了婚。
「哼!管著嗎?我愛叫什麼是我的自由!」祁婧自然不可能洞悉男人的思慮,把熱茶咽下,嗓音更加清亮動聽,忽然眼珠一轉,笑得不懷好意:「話說,你都是怎麼叫的?不會是——嫂子吧?」說完「咯咯咯」一陣嬌笑。
許博又往廚房瞥了一眼,壓低聲音,「我要說都是喊師娘的,你信嗎?」「不要臉!」祁婧雖忍俊不禁,俏臉仍春寒料峭的一拉,白眼飛刀一樣飈在許博臉上,「你還真認過那個死胖子當師父啊?」許博笑笑沒接茬,反問她:「你覺得莫黎看上的男人應該啥樣兒?」祁婧眼含薄嗔剛想說話,一盤熱氣飄香的煎餃子端上了桌,還配了一碗青菜蛋花圓子湯。
「阿楨姐,你覺得今天來的兩口子般配嗎?」許太太夾起一個餃子咬得紅唇油亮,隨口問道。
李曼楨被問得一愣,想了想才說:「不都說郎才女貌嘛,我看那位宋先生挺壓得住場面的……」祁婧一聽笑得更開了,「阿楨姐,你說的是體重嗎?」李曼楨只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順著祁婧的目光搭了許博一眼,語聲幾無波瀾:「男人嘛,沒有個頭兒,總得有個塊頭兒吧?」說完,回廚房去了。
許博跟著祁婧傻笑,分不清到底是捧誰的場,李曼楨的這一眼看不出什麼,心裡依然沒底。
沉默片刻,賊著她再次從廚房出來,起身客氣的說:「姐,你沒事去洗漱休息吧,這幅碗筷我來刷。
」李曼楨略一遲疑,含煳的應了一聲,徑直回了房間。
許太太喝完了最後一滴湯汁,美美的舒了口氣。
許博起身收拾碗筷,被同時站起來的祁婧攔住了。
呃……準確的說,是被兩隻手揪住了脖領子。
脹鼓鼓香噴噴的奶脯壓上來,紅艷艷的嘴角還溢著油脂,絲毫不影響「婧主子」彎出母儀天下的弧度。
「姐都叫上了,真親熱呢!」許太太吐氣如——芥末,「緊著幫忙收拾,明兒我要是多使喚使喚,你會不會心疼啊?」許博順勢摟住愛妻的纖腰,抽了張紙巾給她擦嘴,一驚一乍的說:「誒呦,你看我,這餃子都吃完了,忘給‘婧主子’拿醋了,怪我怪我!」祁婧倍兒給面兒的「噗嗤」一笑,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變得懶洋洋的。
揪住領子的小手鬆了,卻沒放下,攀上男人寬闊的肩膀,順勢摟住脖子,越纏越緊,身子幾乎吊在了許博身上。
這麼明目張胆的親熱透著宣誓主權的意味,火熱催情的效果卻半點不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