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枕上歡(完結) - 第51節

配鸞沉默了半晌,轉身掀開門帘:茴香,你進來。
芸香聽見配鸞的聲音在顫抖。
茴香鎮定自若地進了裡屋。
配鸞:跪下。
茴香跪下伏在配鸞的腳邊,眼睛卻冷冷盯著芸香。
芸香後背一涼。
配鸞:自己把自己做的說一遍。
茴香:小姐已經知道了,婢子就不用再說了。
配鸞:都敢做了,還不敢說么? 茴香:還有自己做了不知多少次,卻說別人不是的呢。
芸香一陣頭暈目眩。
在告訴配鸞的時候,芸香自己就已經做好了被茴香戳穿的準備。
但是想到比起茴香的話,配鸞應該更相信自己,芸香就放大了膽子賭上一賭。
其中的勝算有七八成。
但此時聽茴香說起來,芸香還是亂了幾分陣腳。
究竟是什麼時候起,自己也學會了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呢。
芸香凄然想著。
——誰? 配鸞的聲音益發嚴厲了。
——那人,現在就站在小姐的邊上。
芸香頭腦里的弦綳得幾乎斷掉。
配鸞笑了出來。
——永言?都說人一著急,指著黑的都能咬成白的。
算了吧,茴香。
芸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茴香慌了。
她怨恨地盯了一眼芸香,之後道:真的,小姐,她早幾百年就真的和五娘有一腿,還合夥算計著把您……——閉嘴! 芸香第一次聽見配鸞說出這樣嚴厲的字眼。
回頭看著配鸞的臉——眼睛里有什麼熒熒地閃著。
她一定太失望了。
據說,茴香在她身邊做伴已經很多年,是已故老爺為女兒精挑細選出的伶俐小丫鬟,還是公認的這府里少有的忠僕。
為了暫時的自保,不得不把這名忠僕推上風口浪尖,芸香不由得深深自責。
現在,自己也終於卑鄙了一回。
茴香咬著嘴唇,但仍然倔強地昂著頭跪在配鸞面前,滿臉的不屈。
配鸞幽幽嘆了一聲,低下了頭。
一棵被雪壓彎的柳樹。
——永言,你先到我娘那裡去吧。
別讓她久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開郵箱好傢夥這麼多的郵件,都是要枕上歡的。
於是占著蝸牛似的無線網路一個一個回復,也不知道回上了沒有。
所以沒收到的筒子請繼續MAIL騷擾我,或者加群——我已經放在群共享里了。
等到完結之後再在群共享里上完整版。
抱歉了大家,沒能及時回復大家非常抱歉。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不禁吟詩一首——《面朝河蟹,風中凌亂》從明天起,做一個勤奮的作者碼字、更新、構思情節從明天起,關心純愛和背叛我有一篇小說,面朝河蟹,風中凌亂從明天起,和每一位讀者通信交給他們鎖定的章節…………後面編不下去了orz。
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整體還算平靜。
很想念大家。
還是要說一句:謝謝你們。
36 芸香的打扮讓三娘著實吃了一驚。
但她只是讓芸香在邊上等著,並沒再問其他。
不一會兒前門一陣喧嘩,管家便前去迎接。
兩頂小轎子,下來兩個人。
三土歲左右蓄著美髯、穿著紫色大氅的是媒人。
另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土歲一身青色錦衣儀錶堂堂的,自然是那位許家的公子了。
芸香沒敢仔細看那許家公子的模樣,只能遠遠躲著那兩人的視線。
在那個年輕人從轎子 里探出身子,走進自己視域的剎那,她頓時覺得腳下飄忽不穩。
不遠處那兩頂轎子也晃了一晃。
北風又一次吹起,劫掠過這一座即將崩潰的宅院。
芸香的眼睛被風吹得流出淚來。
視野的一片模糊中,忽然又浮現了茴香那張怨恨與鄙夷的臉。
芸香心裡又是一凜。
看著跟在媒人身後走進院門的那名青年的面容,芸香不禁又跌入想象的魔障。
看他的行止,似乎是個不錯的人。
可是這樣一個人所處的家庭,會不會也像這裡一樣混亂和無序呢。
在那樣的家庭里,是否會長成一個偽君子,一個衣冠禽獸?倘若這個家庭里的男人們也不幸出遠門或者死了,是否也會變得和李府一樣? 還有配鸞……配鸞在李府長成,倘若不是如此被隔離著,保護著,她身上的一點純真恐怕早就蕩然無存。
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她又會被熏染成什麼樣子? ……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芸香的喉嚨里一陣苦澀。
才來到這個陌生的宅院里不到一年,自己便被侮辱、欺凌、出賣,以及侮辱、欺凌、出賣他人。
這個泥淖似的宅院……芸香本以為自己被染髒的只有身體而已並且將一直如此,現在看來,這種念頭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即使是重重深鎖的閨門之內,也是無際腥膻的戰場。
在這個世上,倘若不為了自己,就活不下去啊。
吃死物的腐肉。
芸香曾經見過這種事。
那是在和母親與暮姨清明踏青的路上,突然間母親變了臉色,拉著自己的手就說:永言,快走。
當時,只有土歲,還扎著兩個抓的小永言胸中滿是迷惑不解。
出於孩童的好奇,她沒能忍住,一面被母親拉著走開,一面偷偷地回頭往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再也沒能忘記。
那也是一片仲春之際的芳草地,還閃爍著清晨細雨的濕潤光□,瀰漫著潮濕的清香。
橫著不知從哪裡來的一具被踏斃的獸類死屍,大概是貓狗之類。
幾隻醜陋的鳥類正上下亂撲著翅膀,啞啞地怪笑著,啄著,悠閑地饕餮著。
那一定不是鳥,而是惡鬼。
永言想著。
回想起這一幕,芸香的胸中就一陣噁心欲嘔。
等她又回到現實世界中時,那兩人已經隨著管家穿過前院,繞過前廳,進了廳堂。
芸香低頭整了整被風吹亂的衣衫,也悄悄潛回了屋中。
三娘雖然是寡婦,但遇到嫁女這樣的大事,也不好躲在簾后。
但是她剛坐定,就複雜地看了一眼芸香。
芸香知道她有些責備自己。
都怪自己今天穿得太出格了。
她迅速後退幾步,乖巧地躲在了他們幾人視線不會常常觸及的地方,偷偷觀察著。
給客人上茶的事就交給了檀香來做。
聽他們的談天,芸香漸漸知道了一些事。
那媒人是許家公子的發矇先生,也與許家大人知交深厚。
當初李府老爺資助許家老爺科考,就是這位先生促成的。
已經促成了一件好事,如今又來促成另一件,也是緣上緣。
至於那位許家的公子,現在也在州學里念書,正準備參加下一次的科考。
聽說書念得也頗好,常受到幾個有名州學教授的讚賞。
三娘聽到這裡,連連念佛。
畢竟老爺生前也是說想要給配鸞找個讀書人家,現在這心愿也終於遂了,倘若老爺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三人起先氣氛還有些尷尬,但年輕人沒有一點少年人的青澀習氣,加上那位做媒人的教書先生也不是酸文人,也時不時說些無傷大雅的妙語,三娘臉上的表情就漸漸緩和了。
談到早死的老爺,三娘心中一酸,即使念著佛號,也忍不住滾下淚來。
好在話題很快就轉向了李府的女兒配鸞身上。
三娘把配鸞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番。
說到她曾經讀過不少書,媒人的表情稍稍有些凝重。
三娘連忙解釋只是背過三百千,讀了四書和女四書,又讀過一點《詩》,而且因為老爺逝世,喪亂之下就漸漸廢止了。
教書先生的表情這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