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清末艷文系列之檮杌萃編(宦海鍾) - 第75節

可憐這位二老爺,何時吃過這種苦呢?只好招認說是被人家哄騙,說入了會將來富貴可以立至,否則兩湖地方不久就無一片王凈土地,那時身家性命總保不住,所以才入會的。
又問他在會裡算個甚麼名色,這二老爺也認了小小的名目,又問他同黨的姓名,他也只好供了幾個。
哪曉得幾個裡頭,有一個就是這范臬台衙門裡刑名師爺的兒子。
范臬台得了這些口供,就吩咐松刑釘鐐收監。
這二老爺已是不能行動,抬著出去的。
范臬台退了堂也不進上房,就到刑名師爺那裡去,刑名師爺正同他兒子吃飯,看見東家進來,就放了飯碗相迎。
范臬台並不去理他,就吩咐隨來的人,把他這兒子拿下。
這位刑名師爺真箇不懂,連忙說:“廉訪這是怎麼說?”范臬台道:“他是進了富有會的,你管教不嚴,恐怕也脫不了罪,就連我也怕要耽個失察處分呢。
”說著就跟著拿的人朝外走,這刑名師爺曉得這東家是個心辣手快的人,連忙追了出來扯住衣裳跪下哀求道:“可憐我望六的人,只有這一個兒子,也還沒有誤過廉訪的事,務求垂念我這殘年舔犢的下情,千萬留著他一條性命,送了我的終,那就感激不盡銜環潔升,必當補報恩德。
” 這位刑名師爺,也是范星圃的浙江同鄉,自從范星圃做江西廬陵縣時候,就請的是他。
後來調新建補東鄉升衡州府長寶道,都是這位師爺,在幕中也要算東家的寶主。
此刻跪在地下哀哀哭求,以為總可動一動東家的惻隱之心。
誰知這位東家只知盡心為國,不顧朋友交情,當時望這刑名師爺說道:“古人大義滅親,就是我自己的子弟,犯了這種事,我也不能容情的,等我問了再看罷。
”說著,把衣裳一扯就出去了。
吩咐升堂,這些站堂的曉得這位大人勤勞王事,剛起來就坐堂,所以都不敢遠離,登時站齊,把這刑名師爺少爺帶上堂上審問。
始而也不肯招,又在監里提了那善化縣二老爺來對質,這位少爺也還不認,說只同他在會館里見過一兩面,並未同他入甚麼會。
范臬台道:“你這東西不吃苦,哪裡肯認。
”吩咐上架子,那些人就抬過一個天平架子,把這少爺上身衣服脫去,把他脊背靠著那架子的豎木上,把他兩手搭在架子的橫木上, 將皮帶圈子套上手腕收緊了,辮子也吊了起來,又把套褲扯掉,卷上褲腳,架上板上盤了兩盤鐵鏈,把他兩膝放在上頭腰彎上,架了一根木棍,范臬台又喝聲:“踩!”就有兩個人走上去使勁的踩踏起來,踩的這位少爺如殺豬的一般狂喊,那刑名師爺在二堂背後門口看著,心中如萬把尖刀攪戮,只要奔出來搶護,幸萬有些家人擋住,這位師爺也只有嚎淘痛哭。
這位范臬台真是鐵石心腸,毫不為動,仍叫加勁的踩。
這位少爺曉得碰見這位閻羅,這命是保不住了,省得受這些零苦,說:“你們松一松讓我說罷。
”范臬台道:“他既就肯招,且停一停再踩。
”這踩的兩個人下來,這位少爺息了息氣,就把怎樣被人家邀結,怎樣聽信,怎樣入會的情節一一供明,又供道:“入會以前,只替會裡做了一道廣告,寫過兩封信,卻並沒有得到好處,沒有受著會裡的甚麼官職,這都是實話。
”這范臬台就吩咐鬆了刑,上了鐐銬同那善化縣二老爺,分別收監。
退了堂,卻不去找刑名師爺商量,自己動手把兩人的口供敘好,叫一個寫字的家人,在籤押房裡間密密的寫了供折,登時上訖把招供折呈與撫台。
撫台見是會匪,又是臬台自己親審的,不敢怠慢。
就拿筆在那供折上面批了“即正法”三個字,蓋了圖章。
這范臬台袖了供折回來,立刻正法,請了城守營同長沙縣來叫他二人監斬,自己坐了大堂,把這善化縣的二老爺、本衙門刑名師爺的少爺一齊提了上來,吩咐去了刑具,上綁登時綁好,一聲掌號就抬了出去。
可憐那位刑名師爺,自己從東家退堂,就要求到監里要同兒子見面,那管監的獄官同家人曉得,這位大人風廉,又是會匪要犯哪裡肯讓他進去,這刑名師爺坐在監門口哭,那善化縣打發來的人,也只在監外看,後來看見范臬台坐了大堂,把這兩人提了上去,曉得不好,這刑名師爺連爬帶跌的搶了過去,那邊已經綁好朝外抬了,父子兩個只彼此看了一眼,等到這刑名師爺趕到法場,已是身首異處,只好買棺收殮,這刑名師爺也就因此嚇成瘋玻那善化縣自然也把他兄弟的屍首收了回去。
那二老爺的夫人,產後受這一嚇一痛,這血暈的病哪裡還會好呢?大家覺得這兩件事,也就慘不忍聞。
范臬台還覺得辦的從寬,並且不是甚麼真正首要,不是報效國家,心裡還不愜意。
後來,拿辦的也還不少。
這天,又打聽得本省的一位孝廉,是在一個學堂里當教習的,確是會中一個大頭目,凡有湖南入會的,都要在他那裡挂名註冊,那冊子也在他身邊。
他家裡只有一個妻子,一個吃乳的小兒,打聽的實。
這天,將交五更,就親自帶了兵,把他房子圍住,然後,領著人劈門而入。
這孝廉夫婦尚在夢鄉,聽見聲音,連忙穿好衣褲,這位孝廉夫人最有心計,把那裡邊單褲腳子紮緊,套上一條敞腳的棉褲,剛剛下床,這范臬台已帶人進了房裡,這孝廉夫人就在床里只拿了一卷布,朝褲襠里一塞,一面抱了那小孩子,當他塞那捲布的時候,跟進來的人,也有看見的,也有沒有看見的,就是那看見的,也只當這女人家塞塊布,褲襠里總不過是那些骯髒東西罷了。
獨有這位范臬台眼快心靈,就叫人把這孝廉夫人緊緊帶住,不許他走開,一面把這位孝廉鎖起,翻箱倒籠搜了半天,雖有兩封含含糊糊的信,也沒有土分憑證,那挂號會黨的冊子並沒有搜到。
范臬台吩咐且帶回去審了再說,又叫把這婦人也帶去,吩咐叫這婦人就在轎子面前,不準遠離。
這范臬台上了轎,在轎子里目不轉眼的看著,這孝廉夫人隨從的人,心裡想著:“大約我們大人看上了這個女人,其實家裡有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小二喬,怎麼還要想嘗這野味呢?”到了衙門,這范臬台下了轎,就坐上二堂公案,吩咐把這女的帶上來,略問了幾句,叫人在他身上搜,這些人就把他抱的那孩子奪了,甩在地上叫他去哭,在那孝廉夫人上身奶旁、胸口、袖管、背身、夾層、口袋都搜遍了,回說沒有甚麼。
范臬台又吩咐搜下身,就有兩個上來一個淖著這孝廉夫人的腰扯著手,一個拉下這孝廉夫人的褲子,伸手在褲襠裡邊摩了一陣,也沒有甚麼,只好把手伸在褲腳管里去摩,果然就在褲腳管里搜出一個布包,呈到公案上。
范臬台親手打開一看,果然就是那本冊子,心中大喜。
這位孝廉夫人見這冊子已被搜了出來,曉得丈夫是保不住的了,自己在堂上被這些人抻手在褲襠里亂摸,自問也是個讀書世家的女兒,怎能禁住如此出乖露醜,除死更無別法,就系好褲子望著階前石上,把那頭拚命撞去,只聽得撲通一聲,登時血液橫流,腦漿並裂,兩旁站堂,皆慘不忍觀。
范臬台也沒有甚麼驚駭,只吩咐了一句“抬下去”,那些人就抬了這孝廉夫人,夾了那地下小孩子出去。
范臬台又吩咐帶那孝廉,在大堂上看見他夫人渾身血污抬了出去,知道那冊子必已被他搜著,已把這性命付諸無何有之鄉,倒也心地坦然。
聽見傳,就從從容容的走了上去,到了公案面前,也只得跪下,卻不等范臬開口,先仰著頭說道:“范承吉,你也是個中國的名士,黃農堯舜之子孫,怎麼這樣不顧廉恥,可憐我們中國數百年來,茅土被人踐食,財利被人侵分,你看那泰東、泰西各國的人民,皆有自得之樂,獨有我們中國,無論官僚士庶,皆同那牛馬犬豕一 將皮帶圈子套上手腕收緊了,辮子也吊了起來,又把套褲扯掉,卷上褲腳,架上板上盤了兩盤鐵鏈,把他兩膝放在上頭腰彎上,架了一根木棍,范臬台又喝聲:“踩!”就有兩個人走上去使勁的踩踏起來,踩的這位少爺如殺豬的一般狂喊,那刑名師爺在二堂背後門口看著,心中如萬把尖刀攪戮,只要奔出來搶護,幸萬有些家人擋住,這位師爺也只有嚎淘痛哭。
這位范臬台真是鐵石心腸,毫不為動,仍叫加勁的踩。
這位少爺曉得碰見這位閻羅,這命是保不住了,省得受這些零苦,說:“你們松一松讓我說罷。
”范臬台道:“他既就肯招,且停一停再踩。
”這踩的兩個人下來,這位少爺息了息氣,就把怎樣被人家邀結,怎樣聽信,怎樣入會的情節一一供明,又供道:“入會以前,只替會裡做了一道廣告,寫過兩封信,卻並沒有得到好處,沒有受著會裡的甚麼官職,這都是實話。
”這范臬台就吩咐鬆了刑,上了鐐銬同那善化縣二老爺,分別收監。
退了堂,卻不去找刑名師爺商量,自己動手把兩人的口供敘好,叫一個寫字的家人,在籤押房裡間密密的寫了供折,登時上訖把招供折呈與撫台。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