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fia(NPH)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鳥游家庭院里無數無名的花朵,在點綴夏日期間,像顆顆繁星一般閃耀著奪目的光彩。奇異的芬芳,飄散四野,令人心曠神怡。
但似乎老天並不這麼認為,於是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將花朵全都打濕,垂下頭。客廳里沒有開燈,黑暗中的凜和修各自沉默著喝威士忌。
「這個招數用多少次你都不會覺得膩」
「哈哈,修先生是指,莉莉絲選擇我這件事嗎?」
面對修聲音中透著的逼人涼意,凜毫不在意地笑嘻嘻回應。
「她選你?還是你又一次綁架她?」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修彎起嘴角,用開玩笑的口氣反問。他往自己杯子中把威士忌加滿,完全沒有看身側的凜的怪異目光。
「聽著凜,我不知道你在利用完她后,還會如此執著的理由。但你清楚一點,她從始至終都是我的人」
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手中杯子,在看似漫不經心中瞥向凜。修眉峰銳利,眼裡透著一股鋒芒畢露的張揚氣勢。
「你的人?是女人吧?哦對,我能理解對於莉莉絲來說,在一個如此自大的男人手下幹活是種什麼感覺,畢竟在工作以外的時間,還要被你綁架上床。所以之前,首領也是把我當做你的女人了是吧?」
凜突然笑了一下,短促而毫無徵兆。他虛偽面具上是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最後還無辜又可愛地歪了歪頭。
「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修並不吃他假面人這套,冷哼一聲,把杯中的酒飲盡。
「過獎,不要那麼爭鋒相對,放鬆一下吧」凜倒也不在乎。他狡黠一笑,嘴角上揚,打開了吧台的燈。從抽屜里拿出手大小的金屬盒,取出一根煙遞給修,挑眉「這可比煙帶勁多了」
「墮落了啊,凜」
「彼此彼此」
兩人對視了一眼。明白對方話中所指並不在這一支小小『大麻』上,而是互相截獲的『貨』上。
「莉莉絲的話題到此為止,反正也談不出個結果來。雨下那麼大,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談一些更加成人的,關於你和我之間的事」
凜語氣曖昧,搭著修的肩膀,微微眯起雙眼靠近。就在雙唇看似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另一隻空著的手往桌上放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這個色澤的海洛因眼熟么?是我想提供給你的貨。可惜我只拿到了樣品,剩下的去哪裡了呢?本來還期待狄倫和極樂會能成為合作關係呢」
男人原本看著前方的臉,轉向凜。窗外此刻電閃雷鳴,照亮了橘色昏暗下男人的側臉,一股血腥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瀰漫,氣氛顯得冷峻。
「我想在拍賣會上,我已經拒絕過你了」深邃的眼睛在劍眉下,化作肉食動物般的豎紋瞳孔。
「哇,眼神好凶」凜笑笑吸了一口煙,火星點點在空氣中瀰漫著奇異的香味。他似是有些沉迷這種感覺,絕美臉上露出迷離眼神。
「就在拒絕你的同一天。少校的人和我的人,在港口交易時被不明武裝者全滅了」
「你也說了是不明武裝者。如果是我乾的,你覺得我會邀請你來我家,像這樣和你好好坐著談嗎?」凜重新坐下,滿臉不可思議。
「我沒記錯的話大井碼頭,是聯合委員會的地盤」修也收斂怒意,重新恢復到沒有什麼表情的狀態里。
「哈,大井是我的地盤沒錯,但不止我。你有沒有想過,日本不是義大利,這裡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或許你已經在黑道這條路上把路鋪平了,但是不是忘記白道了呢?」
「……」
凜幫他把那支一直沒有點燃的煙,放進自己的嘴裡點燃,然後煙嘴反轉朝著修「無論如何,既然在這裡弄丟了東西,凜還是會幫先生,畢竟我也曾是先生的人嘛」凜的一句又一句先生,刻意把自己位置放低。他擅長用話述感染人,挑動彼此不多的,有所聯繫的情感。
卧室內。
感覺到埃溫爾均勻的呼吸聲,莉莉絲卻怎麼都睡不著。又不好去偷聽房間外兩人的對話,於是閑來無事拿起手機打發時間。
不看沒什麼,一看心臟驟停。
『酒吧新進了一批400噸的龍舌蘭,主人覺得應該賣給誰呢?』——卡米拉。
首先她不記得自己在東京開過酒吧,第二,酒的計量單位從來不會用噸。還是敏感的『400』。
這怎麼看都有問題,並且問題非常巨大。莉莉絲覺得額頭的汗都要滴落下來,在深呼吸幾次后冷靜下來,把訊息刪除。
如果,她是說如果,這批貨是凜的海洛因,那卡米拉用的什麼通天本事,能從聯合委員會手裡搶下來?想不到答案。
不過既然發生了,要考慮的就是解決方法。
那麼,第一個選項。和凜明說,貨在自己手裡,並歸還於他。
那麼由此產生的問題是,她憑什麼截獲這批貨?如果不是她乾的,又是誰有那麼大本事。兜兜轉轉這鍋還是扣在了修的頭上。
與修說的話,結局也是相同。亞洲的毒品業自從凜的離開后,就幾乎停滯。那麼修眼皮底下工作的她,哪裡來的餘力做這些事呢?背後又是誰呢,鍋自然扣給了凜。
然後兩人繼續正鋒相對。打個你死我活。
來到第二個選項。將錯就錯,把貨運出日本。這難度比銷售還要高,跨國走私如此大批量的貨。一旦被發現,屆時她就是一塊被丟進亞馬遜河的肉,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會化身成食人魚迅速撕碎她。
因此,莉莉絲選第叄個。和卡米拉碰頭,然後爆打她一頓。
這貨在手裡一天,就是一天的風險。如果不儘快銷售掉,後患無窮,她需要人脈。
『人脈,她在日本的人脈……嘛……啊!』
彈射坐起身子,打開通訊錄往上翻到鈴木千雪,在飛快打完幾個字后呼出一口氣。想著明天她或許會回復,不料剛放下手機,立刻就重新震動了起來。
『明天下午有空的話,我想和姐姐共進下午茶』
心臟砰砰直跳,沒想到事態會以這種方式急速轉彎。本還想著,自己簡直社交天花板,能一下子俘獲凜和修,給他們牽線搭橋碰個頭。
『要不還是找個焚化廠把貨燒了吧?不行,味道太重,而且太浪費了』
無數個提問和否定,在腦海中轉動。當她躺在床上翻身到第叄十下的時候,一旁的埃溫爾終於忍不住出聲「我剛才做了個噩夢,醒來才發現原來不是地震」
「啊,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只是沒想到你擔心他們到如此焦慮」
莉莉絲連忙不好意思道歉。一回頭,看見埃溫爾睡眼惺忪揉著眼睛,俊朗的臉上展現出平日里看不到的,慵懶的一面。而平和穩重的聲線里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感。
極暗光線下,莉莉絲覺得彷彿所有靈動的亮點全都被埃溫爾吸引,而圍在四周,襯得他閃閃發光。這畫面簡直比喝完兩瓶龍舌蘭后,吸吮著雞尾酒杯沿上的橙子還要讓她沉醉。
被盛世美顏和緊張感的雙重打擊下,莉莉絲手背貼著額頭,向床邊緣仰倒。
「小心!」
埃溫爾動作比她自由落體更快,他一個撐手跳下床,一把托住她的腰。而莉莉絲因為不敢直面這份美貌而略顯悲傷的別過臉,露出一節修長的天鵝脖頸,銀髮在身後無風自動。
雷聲落下,很快,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
凜和修推門而入。時間定格在此處,四個人面面相覷,共同見證了這一幕動作浮誇的表演。
「幹什麼呢?」凜眉頭緊鎖質問兩人。
莉莉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想到什麼說什麼「別在樹下徘徊,別在雨中沉思,別在黑暗中落淚」她扮作即將死去的水手,即興念出台詞。
埃溫爾先是一愣,然後忍俊不禁道「向前看,不要回頭,只要你勇於面對抬起頭來,就會發現,陰霾不過是短暫的雨季」
說完將她拉起。
「其實沒事做的話,可以試試咬打火機」凜對此無動於衷。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看脫口秀時,台下完全接不住梗的觀眾。
倒是一旁的修很給面子地鼓了叄下掌「在暴風雨天演這齣戲倒是應景」
感覺這句話裡有話,讓空氣里的火藥味又重起來了。特別是埃溫爾和修之間那有意無意,互相想要射殺對方的眼神。
「嘿嘿」莉莉絲抓著頭髮裝傻,背後直冒冷汗。『這是什麼修羅場啊到底!有沒有人可以拯救一下她?』於是只好在心中無聲吶喊。
「啊,對了」拯救她的英雄出現了,凜走到床邊坐下點了支煙,聽不出感情色彩地繼續開口「雨太大,修會在這裡借住一晚」
沉默中,莉莉絲想的是……為什麼這一天會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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