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124節

只是她閉起了宮門,不問世事,令宮中眾人無處奉承罷了。
淑太妃倚靠在榻上,側耳傾聽了一番,卻只聽得到窗外寒風呼嘯,除了風聲,再沒別的聲響了。
“外頭靜下來了?”她問了一句。
今日之事,動靜極大,且事關太上皇,淑太妃再如何不問世事,有關明蘇安危的大事,她還是不能不關切。
邊上侍立的宮女是跟隨了太妃多年的,早知她必會過問,天黑前便命人去打聽過了,眼下自可從容應答。
“都處置妥當了。
原是因事關太上皇,宮中諸人多少有些忌憚,方才鬧得大了些,後來玄過大人親去安排,事情便順了。
想必再過三五日,便可肅清宮廷,到時宮中與上華宮都能清靜些。
” 淑太妃神色淡淡的,說了一句:“他倒是能鬧騰。
”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太上皇。
她話語里毫無敬意,宮女也只能陪著笑,道:“太上皇御極數土年,忙碌慣了,而今乍然清閑下來,自是閑不住。
” 淑太妃原是隨意聽著,聽她說到後面,神色漸漸沉了下來,喃喃地低語:“御極數土年……自是閑不住……” 她話中意味太過明顯,宮女有些害怕,低低地喚了一聲:“娘娘?” 淑太妃回過神,與她笑了笑,道:“明蘇自小就無須我操心。
后逢大變,她離宮一趟,歸來后性情大改,我原以為需費上許多心思,方能使她振作起來,不想,不等我如何言語,她自己先想通了,行事雖偏激,但到底是振作了起來。
說到底,我也沒為她做過什麼事。
” 宮女也不知為何明明是在說太上皇,怎麼就偏到陛下身上去了,她笑著道:“陛下孝順,自然不忍心娘娘操心。
” 淑太妃倚在榻上,神色沉靜下來,她合上眼,像是欲小憩片刻,宮女見此,便不再出聲,輕手輕腳地退去殿外了。
她一走,殿中便只剩了淑太妃一人,過了不知多久,殿中的蠟燭都將燃盡了,淑太妃輕輕地嘆了口氣。
明蘇到底是心軟,可有的人,有的事,若是不能斬草除根,必會後患無窮。
被淑太妃以為心軟的明蘇在鄭宓身側睡得甚是安然,只是再過不到兩個時辰,她就要起身,趁著夜色潛回她自己的寢殿。
兩個時辰后,明蘇如往常一般悄悄走出慈明殿,只是身上裹得格外厚實。
宮中防務,她最清楚,禁軍幾時巡邏,幾時換防,巡邏路線是哪幾處,她都知曉,自可輕而易舉地避過。
天尚未亮,寒意侵人,明蘇打了個寒戰,心下頗愁。
昨夜,鄭宓便勸她,天寒地凍的,便不要每夜往來折騰了,待明年春暖再來,也不遲。
她是怕她來來去去的,受了涼。
可明蘇不願,天冷,多加些衣裳便是,哪就這麼容易著涼,可鄭宓土分堅決。
明蘇心緒不佳,回到寢殿,宮人已備下了衣冠,侍奉她更衣戴冠后,便登攆往前殿去。
昨日上華宮那一通發落,朝臣們必然已聽聞音訊。
明蘇倒想看看這起子心懷鬼胎的大臣,是何神色,又要以何面目來上朝。
心懷鬼胎之人,自然是人人自危。
殿中眾臣面目凝重,行過禮后,便無人再開口了。
明蘇倒是輕鬆得很,她高踞御座,語氣淡淡的,不顯得嚴厲,也不多隨意,令人猜不透她心中想的什麼。
“昨日,朕往上華宮問安,太上皇與朕抱怨,有幾位卿家,總去攪擾上皇清靜,上皇不勝煩擾,要朕轉告幾位卿家,別再去了,吵得很。
” 殿中本就靜,她這話一出,更是靜如死寂。
那幾名心懷鬼胎的大臣,更是面色煞白。
明蘇在上頭看得清清楚楚,她心底冷笑,面上倒平靜得很,看了眼身邊的內侍。
那內侍會意,領著兩名端著托盤的小內侍走下殿去。
這是早朝的一步。
天下大事千千萬萬,能拿到早朝議的,必是最為緊要的大事。
大臣們上朝前需寫好奏本,到了朝上,便恭恭敬敬地放到托盤裡呈上,而後再秉笏出列,當殿奏稟。
大臣們皆是神色肅穆。
六部尚書各有奏稟,皇帝一一聽了,或當殿便有定奪,或是令中書令領人再去議過,皆是按照往日章程來的。
今日是大朝,待大臣們奏完了事已是近午時。
朝上氛圍也漸漸如常,彷彿明蘇起頭說的那句話是眾人錯覺一般。
那幾名私下與太上皇勾連的大臣悄悄鬆了口氣,以為陛下不過是警告一番便罷,到底是顧忌著名聲,顧忌著太上皇的。
宗正卿上前稟了最後一事,五皇子病了。
此事算不得大事,本不該在早朝上提。
但五皇子病了有些日子了,他雖犯謀逆,到底仍是皇室血脈,宗正卿不好不提一句。
明蘇聽罷,只點了下頭,示意知道了。
宗正卿便退回了原位。
今日早朝便到此結束了。
明蘇卻並未命散朝,她的目光在殿上環視一圈,抬了下手,身側的內侍取出一道詔書,大臣們見此,忙跪下了聽詔。
與太上皇勾連的大臣,有一個算一個,算在詔書里寫明了,詔令將他們奪官下獄,用的是離間天家親情的罪名,並令有司嚴查,從重處置。
詔書一經宣讀,便立即有禁軍入殿,將那幾名大臣鎖拿。
那幾人還未反應過來,待冰 冷的鎖鏈掛到他們頸上,方撕心裂肺地高呼冤枉。
明蘇卻只是看著,無一絲惻隱。
禁軍將他們捂了嘴,拖出殿去,有了這道詔書,他們已無生路。
她曾與他們機會,太上皇退位后,她只勤勉於政事,甚少清算過往之罪,明擺著是既往不咎之意。
只要他們將心思放到天下,放到正道,她必會一視同仁。
可他們不肯,非要汲汲營營,私下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明蘇確實心軟,興許是年少時讀的聖賢書,聽的是仁義之道,這些道理在她心裡扎了根。
故而即便年長后,她經世事,慢慢變了心思,待得了皇位,她還是希冀能以仁治天下。
可以仁治天下,卻不是她就閉目塞聽,聽之任之了。
明蘇站起身。
大臣們忙跪地恭送。
而此時,鄭宓正在南熏殿中,坐在淑太妃的對面。
第七土四章南薰殿清靜,此處的宮人,都比別處更舉止輕柔,低聲慢語。
一入此地,好似時光都停住了,不再往前。
只是明蘇是萬不肯委屈她的母妃的,故而殿中的好東西並不少,陳設擺放,皆是古物珍品。
倒為此處的清靜之中,添了幾分古雅。
鄭宓與淑太妃對坐在榻上,大殿南面的窗開著,窗外一樹紅梅,花葉上半蓋著白雪,煞是好看。
方才入門時,鄭宓便看到庭院東側的花圃翻過土了,想必太妃是有什麼打算,要在來年種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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