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麗說:那又什麼?大哥你本人條件也不差的,樣子也配得起她。
一成不慣與妹妹談論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微有些尷尬,沒有答話。
隔了一小會兒,三麗突然低聲說:大哥,實在是我們拖累了你。
一成小聲溫和地說: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做什麼? 一成出院之後,找過南方几次,給自己找的借口是,人家還探過傷,回謝一下也是應該的。
一成說,想請南方吃個飯,南方答應得也挺爽快。
那是他們倆第一次單獨吃飯。
一成見了南方便說:我原做好了準備是碰一個釘子的,知道你們都忙得要命。
南方笑笑說:再忙吃飯的時間總是有的,再說,南方低而飛快地說:要是想出來,總歸是能找到時間的。
可不是,一成心想,他想起少年時讀過的一本書,上面說,如果一個女孩子跟你說,對不起,我晚上不能跟你出來,媽媽叫我早早回家。
那不是原因,那不過是個借口。
一成心情不由得好起來,口氣里便帶了兩分寵來:想吃什麼自己點,這裡是湘菜館,也是你喜歡的辣口味。
南方抬起眼來看看他,以往喬一成跟她講話都很和氣有禮,可是總覺隔著點什麼,這一回大不相同。
南方為這一點不相同,心情也沒來由地好起來。
第42章沒隔兩天,宋青谷嘻皮笑臉地來探問:聽說你跟人家單獨吃飯來著,總算知道把我這個大燈泡甩開了,啊? 一成笑道:好靈通的消息。
宋青谷得意地晃晃大腦袋:我就說你們倆有戲,我第一次就有這種感覺,你別說,人的第六感還是挺準的。
一成擺手道:八字沒有一撇,我現在還發著懵呢。
宋青谷說:你這個人就是缺乏行動力,有感覺就上,先下手為強,老娘們似地猶豫做什麼? 看喬一成沒答,他又說:我聽說你以前愛過一個美女,就是我們台里的。
你不會還惦記著那個吧? 一成笑出來:有這回事?我自己都了不記得了,這可是句真話。
那就上吧,向著新的未來。
宋青谷開玩笑地說:我可以保證,南方是個好姑娘啊。
人是長得磕蹭點兒,可架不住人家心靈美。
一成連連說:老宋你可真是。
南方與一成都是大忙人,可是,就象南方說過,只要想,總會有時間。
兩個人這之後倒像像樣樣地約會起來。
有時南方開會晚上,一成也會在她們區委辦公樓底下等她,帶她去吃宵夜,再送她回家,不過短短的土來分鐘的路,兩個人來來回回地,足能走上五趟。
南方與一成都不是多話的人,但是這樣的來回里,並不覺無話的焦躁,反而有一脈平靜,兩個人都挺滿足的。
一成一直以為南方是一個簡潔明了,不那麼小女兒氣的人,加上她工作的性質,難免會有一些少年老成的樣子,一直也不太冒撞地跟她說過於私密的話。
有一回,兩個人周末到故宮博物院看展覽,彼此這才發現,都是對博物院感興趣的人。
那是一個清代傢俱展,一成隨口說:比較起來,我還是更喜歡明代的傢俱風格,比較簡潔,清代的太式樣太複雜了,一個床弄得象小房子一樣。
那會兒他們正站在一架清代南方人常用的拔步床跟前。
南方卻說,她更喜歡清代的,比如這樣的一個床。
南方說:我父親是軍人出身,從小,家裡就好像軍營一樣,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樣睡硬木板床,用軍被,一點裝飾品也不讓放,天天早上要到院子里去跑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排成一隊。
我大姐直到結婚的前一天還跟我們一起跑步。
那時候就想,什麼時候,有一點私密的空間,就要那種什麼都可以放進去的床,就像大房子里套個小房子。
真正像個女孩子的樣子,也穿穿花裙子和有花邊的衣服,吃吃零食,睡睡懶覺,看看言情小說什麼的,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從未看過完整的一本瓊瑤小說,那時候班上的同學看瘋了,我借過一回,只看了半本就給爸扔出窗去了,叫什麼《聚散兩依依》的。
一成看著南方臉上的那一點點遺憾與落寞,不由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輕聲說:這也不是難事。
現在也是可以做的。
南方微嘆了一口氣:我不小了,也不大好意思像小姑娘那樣了。
一成安慰她:我們這裡的規矩,只要沒結婚,都是孩子。
南方祖籍河北,她提過家裡一直還不慣南方的習俗。
之後一成便送了南方兩件特別女性化的衣服,顏色柔嫩,樣子卻並不太搶眼,約會時南方會穿出來,果然與平時大不一樣。
兩個人看電影時,一成買了大捧的零食,再後來居然送了南方整套新版的瓊瑤小說,笑說:給你補補課。
不過我是不大喜歡,酸得唻。
南方笑了。
兩個人算是正式地確立了戀愛關係。
不久之後,南方回家,母親趁著父親不在場,問南方,是不是在跟一個電視台的記者在約會。
南方大方地承認了。
母親尚 還離過一次婚的。
呵呵,當然現今離婚也不算什麼,不過,說出來到底是不大好聽,你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條件擺在這兒,怎麼著也可以放手挑一挑的。
南方不高興地說:他人很好,學問工作也都不錯。
我覺得這個很重要。
母親介面說:這倒也是,人好是很要緊的。
出身低一點也沒什麼,只是這離婚的事...... 南方打斷母親:媽,我有分寸的。
項家的孩子,婚姻一向自主,南方異母的大哥與大姐,找的也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就是南方同母的這個哥哥項北方,兩年前結的婚,找的也是省里的一個王部的小女兒。
母親說:你心裡有準星兒是好的,你從小就有分寸,自己拿捏好了再做最後決定,這種事,也不急。
項北方在一旁哼笑了一聲。
又過了兩天,喬一成去攝像科找宋青谷一塊兒出新聞,忽聽得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便住了腳聽。
樓梯間里兩個男人在小聲地說話,其中一個是宋青谷,另一個的聲音很陌生,聽了不出三句,喬一成便明白,這是南方的哥哥。
【手機看小說;7778877.℃-〇-㎡】項北方說:其實呢,最可怕的是那些苦大仇深,混得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他們從小到大的一切都要苦苦打拚才能到手,還有太多的可望不可及以及太多的慾望,得到了時時擔心失去,處心積慮,精打細算,“吃相”難看得很。
宋青谷撲了一鼻子冷氣,說:俗話說了,不到深圳不知道錢多,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大。
你家是一塊肥肉不錯,可是也肥不到哪裡去,喬一成這個人還有兩分骨氣,在我們台是資深記者,新聞中心的台柱子,這麼多年也見過些市面,不至於那麼窮凶極惡,再說了,英雄不問出處,項伯伯還不是農民出身?小時候我們不是常聽他憶苦思甜?說他土來歲上窮得連鞋也沒有,大冬天的光著腳,跟在牛屁股後頭,看見老牛拉了一泡屎就趕緊把腳伸進去借那熱乎氣兒暖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