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日與周菱推心置腹的一段話,張岫心裡不自覺又起了漣漪,回府後便立時要張運去找了珠寶閣的掌柜,想著要給她補上及笄禮。
張運年逾六十,看著小主子長至如今位高權重的太傅,見他仿似終於有了心儀的女子,甚至要親自挑選珠寶,不由老淚縱橫,忙不迭就將人請到了張府。
張岫雖沒在意過這些個金銀珠翠,自小卻是在富貴窩裡長大的,眼界自然高。他隨手拿起了托盤上的一根玉簪,眯眼望了望,只覺成色不好,也甚是土氣,便又放了回去。
這般左瞧右瞧,到底不滿意,只覺都是俗物,沒有能配得上那小公主的。
他眉心蹙起:“咱們府里的庫房呢?可有甚頭面簪子?”
為官許多年,按理應當有不少御賜之物。
張運道:“府里沒有女眷,皇上每回都是賜些文房四寶或刀劍弓弩,珠寶倒是有一些,卻很雜。”
張岫輕嘖一聲,又聽老管家慢吞吞道:“倒是有一套紅寶石鑲嵌的累絲頭冠,上頭有珠寶翡翠……”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
張運說的這物他也記得,乃是他母親出嫁時的陪嫁,僅那一套頭面便抵過萬兩白銀,張家最難之時,祖父也不肯拿它換銀錢。
只是若將這一套送予她,她拿不住,也拿不得。
張岫搖搖頭,面色如常:“不必,我自個兒想想。”
張運倒是一臉失望,曉得了大約不是送給未來的女主人,只是長嘆一口氣,道:“大人二十有五,到底也該到成家的時候了……”
“成了,張伯,同僚約我出去吃酒。”
哪有什麼同僚,他是想著周菱私處那傷拖不得,索性再去找醫館開些葯來,趁著明日去宮中覲見皇帝,一道拿給她。至於及笄禮,怎樣也要找個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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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岫在勤政殿聽皇帝說了一早上的荒唐話,再出來時日頭高懸,卻是不好再同上次一般悄悄地翻入雲翠閣。實在無法,他只得傳信叫鄧安給周菱,喚她去頭次敦倫的那處冷宮。
那裡離御花園近,又素有鬧鬼傳聞,旁人不大去那裡,倒是正好方便了他二人。
一見到他,小公主立時張開了袖子飛奔過來,直至面前才堪堪停下。她杏圓的眸子亮閃閃的,彷彿快活極了,只是想抓他的袖子又不敢,只道:“太傅,您來啦。”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般朝氣蓬勃,張岫輕咳一聲,眼睛瞟向她身後,輕嗯一聲。
又問:“怎麼跑這樣快?傷口如何了?”
周菱紅著臉,嘴上道:“見了太傅就忘了,這會兒又疼了。”
她真真是見了財神爺就忘了疼了。現下太傅在她眼中就好似一個金光閃閃的大佛,每回都給她一袋金子才好。只因他上回的銀兩,使她和母親吃得比過往十幾年還要好,連鄧安與玉奴都能吃飽飯了。
張岫不知她的意思,尚以為是小姑娘忍不住傾訴自個兒的心意,他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對她太好了些,又惹得她胡思亂想,只是到底是他錯了,先開了頭。
他道:“今日給你帶了新葯來,過來躺下。”
周菱轉著眼珠子,左瞧右瞧——太傅的腰間沒有荷包,懷裡也沒揣東西……他上次分明說這回來還會有銀子的,難不成是想先吃肉再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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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原來我是移動ATM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