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菱再醒過來是半個時辰以後。張岫沒讓她多睡,二人身份如此,實在不好讓她多留。他喚她先走,臨別時似乎覺得她沒銀子用,又將他的錢袋子遞給了她。
“宮中要打點之事太多,先前是我疏忽了。這些你先拿著,我入宮沒帶許多,下回再拿給你一些。”
周菱心裡估摸了下,這袋子銀兩大抵是她與阿娘半年的份例,看來太傅雖是清流,但也不是甚清貧之輩。
她終於覺得算計太傅的好處也算不少,端看那位太醫與這袋銀兩,都堪稱回本。現下他只是憐惜她,若真的被她完全勾引,那還不知有多少好處呢。
周菱彎了彎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多謝太傅。”
她臉龐微微地泛著粉色,怯然中帶著期待:“太傅若是不嫌棄,叫我阿菱便好。”
“阿娘也這樣叫我。”她強調。
張岫並不應答,只道:“快回去罷,午時沒用膳,該餓了。”
他替她搽藥時還皺著眉,此時面色卻柔和許多,可見對她的態度當真不同了。
周菱抿著唇點頭,悠悠然走了。
張岫自小窗里挑起竹簾,墨瞳凝視著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之感。她大抵沒這樣依賴過旁人,所以給一點兒好處便全心全意,真真是個傻孩子。
他捏了捏眉心,決心出宮以後去京城中的珠寶閣逛一逛,至於醫女一事,自然丟到了腦後-
大抵是因為扎針,雲雪儀近來的氣色好了很多。周菱遲遲沒回來,她心裡頭焦急,想要出宮去尋她,才踏出兩步,便見到鄧安將路長鳴迎了進來。
她又止了步子,想到二人上回的尷尬,不由攥緊了手心。
“……路太醫。”她有些遲疑。
路長鳴俯身行禮:“娘娘安。”
他也實在沒法子。醫治她這咳疾最遲七日一次,距離上回施針已然過了許久,他磨蹭到今日才來,已是最後期限了。
曉得九公主今日去南書房,但午時大抵是在的,這才趁著二人沒有午睡踩點上門。
雲雪儀帶他進到殿里,卻是立在榻邊,猶豫著不動。過了片刻,見路長鳴亦是垂首不語,這才為難地說出周菱不在宮中。
路長鳴心裡微跳,嘆息之餘還有些僥倖。嘆那九公主長著一雙腿便到處跑,至於僥倖,自是因為二人又將獨處。
他上回歸家后,便叫父親請了媒人,想斷絕自己荒唐的念頭。哪知看了那些個小姐的畫像,沒一個想娶做妻子的,對著這個比自個兒大了許多的女人,反倒心跳加速。
他面無波瀾,恭敬道:“微臣下午要回太醫署配藥,還請娘娘快些。”
雲雪儀實在無法,只得依言坐到了榻上,見他背過了身,這才脫下了上衣,趴在那兒將雪白的背脊露在外頭。
她將臉埋起來,心裡期盼著女兒在扎胸脯以前回來,不然大約又要難為情。
她哪兒能想到,他二人前腳進去,周菱後腳便回了宮。她聽聞太醫在裡頭為母親扎針,便放心地回了殿中吃飯,順帶思量著要將太傅給的銀兩花在何處好——
路太醫:感謝公主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