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兩腳落在筒上一步一步的行走,木滾子碌碌旋轉帶動平台外側的上下索道。
軟索上捆紮的竹筒先是朝上盛起來清水,每到轉過了輪軸要掉頭下行,頓時一股來,澆灌到台邊安置的水槽中去。
水車和槽頭一層一層接力運轉,輸不斷的升上穹頂,而每一個踩水女人只是留駐在一桿和一筒中間,她的腳板周而復始,此起彼落,可是她那條無窮無盡的木筒道路永遠走也永遠走不出周圍一圈駐足觀看的人群。
塔林重新開放是巴國的大事,聞訊前來的信眾和遊客們一整天中川流不息,殿堂極目四望更是必須要試一回的體驗。
結果是眾人一入佛地,先見衣服的女子,當然都要花費時間理一理來龍去脈,這時候見到有殘肢尾巴移動過來,大家也都紛紛為她讓開通路。
狗婢雖然一直是被人牽但是那個僧人並不開口說話,他的責任應該只是防備狗女做出意料之比方說登到高處以後突然想要跳樓。
證菡現在可以分辨出人群之中的朦朧光影,那是在水車木架的一頭點燃的蠟照出來一具精赤條條,扶持著木架不停行走的女人身體。
那個女人交放在身前的橫杆上,她的小臂和木杆被兩圈上鎖的鐵環箍套在一起,也少不了是被戴上了粗環鐵鐐。
有人勞動當然也有人監管。
另有一個守在水車旁邊,他穿著僧衣可是手提皮鞭,每等到人群集聚起來,鞭狠打車水女人的屁股。
圍觀人等被嗖嗖飛旋的皮梢逼退出去一圈,兩吆喝:「狗畜生,抬頭!」菡當然已經知道她會認識這一張抬起來的臉。
本來是聳肩弓背低低俯視的抬起來擺到平正的樣子,那個車水奴女的一雙眼睛茫然直視,滿臉散有下巴,有臉頰,也有耳朵和鼻子,可是她的鼻子底下並沒有長著嘴。
一個沒有嘴的女人大概是真能叫人過目不忘,看上一眼,也許後半輩子都會。
女人的鼻翼以下敞盪開一口血紅色的窟窿,如果它是人的嘴,那是除掉上下嘴唇,再拔光了牙齒,裡面兩道參差的稚肉應該是她的牙齦,淅淅瀝瀝的掛滿了一圈收不住的口水。
佩青鈴的狗婢這時已經爬到了腳下,她從滾筒和木架前邊迴轉過身來:「現在請貴客們仔細觀看這臉。
仔細觀看畜生的奶和畜生的屄。
」她和狗婢一樣,都是在地獄中消受業報的牲畜。
如果謹依著佛理而論,她是奴隸,牲畜並不是奴隸,只是一些如同豬狗那樣的東西。
牲畜沒有從教化,所以她們和狗婢都必須赤露身體,必須使用鞭打烙燙的嚴刑。
」然牽領青鈴狗婢的僧人並沒有帶著鞭子,但是這個婢女確實遍體鱗傷。
「狗婢每天在晚上接受鞭和烙,」她說,「佛是有地獄的,她和狗婢都是在地獄生。
」在婢女困難地扭動身體,咚咚地走向平台的另外一側。
「狗婢知道客人們得好奇,想要知道將另外這具肉身鎖在檯子上的用處。
」她是一條被活腌的豬狗,」青鈴狗婢說:「用處是餵養另外的豬狗。
」是觀景露台那樣伸進大殿空間里去的石坪三邊環繞鐵欄,水車擺在坪邊朝車旁留出空檔,靠近棧道的這頭也有一座豎立的木架。
這座木架倒只的門形方框,框里還吊住另外一個女人。
女人是赤身的不必再說,她也沒死。
女人腳邊放置一具瓦瓮,一口瓷碗,里白的大粒粗鹽,她的全身各處也染滿了斑斑的鹽漬。
女人的手腳伸張的四角,四條肢體都是用鏈銬固定,為了要讓她面對看客們一直仰起頭髮也用繩索捆綁牽拉到框架的橫樑上。
女人往前瞪視的眼球赤紅,兩個山楂果子一樣凸露到眼眶以外,她已經被人圍著看著經過大半天好像從來就沒有眨過眼睛。
「被鹽腌漬的牲畜不能合眼。
」青鈴狗婢平靜地繼續解說。
「她的上下眼皮除掉了。
」赤體車水是一業報,剜身施肉是另一業報。
誰都逃不出去。
牲畜踩踏滾輪量,如果鞭撻督促之下,每天仍然走不到五千步數,隔日就是領出水邊的門架上充作肉畜。
」至於活割生腌的各種情節,無非是切碎皮肉以後遍刷咸鹽。
為要延益其痛奶房臀股,肩膀手臂各處肌膚豐厚的地方先行入手,每每四肢贅肉已敗木,苦咸透骨入髓,而牲畜依然兩目炯炯猶是生焉。
其形,其神,恐怖狗婢不能以語言盡述,還請客人們自行觀看。
」人們自行觀看到的那個女人,究其實也,也許只能算做大半個女人。
除了兩邊的乳房之外,她也不一定還能算長著臂膀。
她那兩條被拉伸開去邊沿的手臂,其實只是兩支鉸接相連的長條臂骨。
那兩對裸露的骨節些殘斷的筋脈,不過連皮帶肉都已經被削刮的王王凈凈,同樣被剮成有她的兩條小腿,那些鎖銬她手腳的鏈條,其實就只是捆紮住了四截至於她的兩隻仍然踩在地下的鹹肉腳板,當然也被剜出許多創口,只的腳爪總是骨多肉少,結締堅實,不易剔除的筋腱仍然鑲嵌在趾骨的助她們保持住了一些藕斷絲連的形狀。
「縱然是截斷四肢,只要繼續飼以食水,也並非就是必死。
」匍匐於地下的遊人腰際的高度仰視他們的驚慄表情,略微的等待片刻才繼續發言。
「一般總是要剜盡股肉以後,才會從腰背肚腹腌割軀體,到那時畜生周身巨痛,心肺肝膽之中,她便會在兩三日內送掉狗命。
」婢最後略略淺笑,她提高了嗓音:「她現在還有大腿可以貢獻。
現在請諸牲畜相食。
」了肉是要吃的。
守在平台的管事和尚從水車上解下刈唇拔齒的汲水女人。
女人雖然離開了水車,她的兩手還是併攏起來懸舉在頜下胸上的部位,那是因為直和項圈鎖銬在一起。
如同證菡在地室下曾經見到的那樣,女人的步體佝僂,那兩隻細瘦到就像母猴腳爪一樣的赤足在石板地下抽搐踉蹌,來一長列粗環大鐐,鐵鏈在地下動蕩著爬出一段,又爬出一段,總也頭尾,原來她腳下鎖住的鏈子是要一直連接到鐵欄杆上,也算難為她西,還要整天不停腳的去踩木輪子。
管事和尚只是跟在女人的身後,並不開口說話,女人自行跪倒在木架懸挂的女人朝向身後觀眾們擺放端正的赤裸肩背上一片淋漓模糊的血肉,這車水的時候挨打最多的地方。
木架底下擺放備用的物件除了割取人肉有並不是平常使用的鐵鞭。
執事的僧人去提起那條鞭子來,給大家看轔的金屬鉤刺。
一鞭抽打下去,飛揚起來一路血肉。
車水女人痛叫一聲往前栽倒,她的手被上,沒法用做支撐。
女人是被抓住頸環從地下提起來身體,她的臉面流血染成了赤紅的顏色。
脖子還被人提在手裡,大腿和屁股又重重挨跪挺直了,跪好!」手再加一鞭。
每一次被打倒下去,總是要被再一次拖拽起來。
和尚最後終於放開女人去撿費勁地拉扯割劃一陣,從架中懸挂的女人大腿上切出一小條鹹肉,肉起來展示過一圈,那上面絳紅的廋肉略帶點乳白的脂肪,不過都凝結在地下的車水女人仰起臉來承接,她大張的嘴巴毫無遮掩,幾乎像是蠕動肉膜的深井,而後她更加貪婪地伸長出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