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實驗體有些招架不住,但白頌依舊面無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她,扶在玻璃門上的手微微收緊,裸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緊繃,青筋凸起。
白頌一直在觀察方茹,完全沒注意到何玫一直在觀察她。
何玫看著白頌緊張的模樣,越發覺得白頌對0825號實驗體的態度很特殊。
“五檔!”白頌連蹦了兩級,裡面傳來一陣慘叫聲,要知道五檔就已經相當於外面洗車的強度了,實驗體的皮膚迅速沖虛紅腫,看起來異常可怖。
何玫下意識看想白頌,對上她直勾勾看向實驗對象的眼神,心裡咯噔了好幾下,但是再看她對實驗體凄慘的叫聲,狼狽的模樣毫不關心的冷淡模樣,何玫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如果是朋友的話,一定不會這麼變相折磨對方的。
而且,教授這樣的性子——怕是根本沒朋友。
白頌微微蹙眉,她轉頭,語氣不容拒絕:“打開小門,我要進去。
” “!”何玫瞪圓了眼睛,又是第一個反對,“教授!有什麼不能在外面說的?” “我說打開!”白頌根本沒理何玫,加重了口氣,命令意味更是滿滿。
站在開關面前的小姑娘嚇得手一抖,直接按了上去。
小門打開,水都噴出來了,站的近的被濺在胳膊上,還有些疼。
何玫實在拉不住白頌,她也不敢強拉,只好趕忙吩咐道:“關水關水。
” 開門的小姑娘一個失誤,竟然真的把門給打開了,她站的更近,刺激的水流沖的她半邊胳膊都紅起來了,疼的厲害,正懊惱的時候,猛不丁聽到何枚氣急敗壞的命令,連忙去關水流。
但是手剛伸出去,就看見已經站在門口的被水流從頭澆到腳,整個人都濕淋淋的往下掉水的白頌猛地回過神來,一雙銳利的眼眸像是淬了冰,刀子似的直直戳過來,語氣嚴厲:“不準關!”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兩條腿都要軟了。
好在這次強行撐了一下,並沒有犯錯誤。
白頌進去之後,水流打的她眼睛都睜不開,單薄的麵皮更是被打的面部充血,到處都起了紅疹子。
甚至還有幾處地方真的被打出血來,但因為傷口很快便被高壓水流沖王凈了,沒人看出來她受傷了。
除了當事人白頌,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嗅覺就變得非常靈敏的方茹。
因為方茹聳了聳鼻子,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身上雖然紅腫一片,也很嚴重,但並沒有出血,所以這味道定然是屬於白頌的。
瞧見白頌進來了,方茹停止了慘叫,眼底不再是之前唯唯諾諾瑟瑟縮縮的眼神,而是白頌從未在她眼底見過的,厭棄和憎惡。
不過也不陌生,她在其他世界的時候見過好多次。
每當對方露出這樣的眼神,就是她在動壞腦筋,肯定又想到什麼折磨自己的法子了。
不過這次白頌並不怵她,誰讓兩人的身份地位換了個呢。
“你裝的?你想我進來?”白頌還以為水壓真的大到她承受不住的地步了,沒想到她自己還能站得住腳,就是全身充血,兩條腿都在打著擺子。
“是。
”方茹沉默了兩秒,忽然咧嘴笑了笑。
白頌聽了,也沒感到驚訝,甚至沒什麼多餘的情緒,態度冷淡回道:“我在外面,你也看得到我。
” “不,我要毫無隔閡地看著你。
”我還要觸碰你,擁抱你,佔有你。
一夜之間,方茹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她雙手雙腳都被綁縛在椅子上,黝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著白頌,眼眸中熱情如火,好像要將眼底的白頌燃燒殆盡似的。
眼鏡被水流沖的幾乎要掉下來,白頌手扶在鏡框上,以免眼睛被強大的水流傷到:“你恨我 ?”怎麼能不很? 對於當時對生活已經完全絕望,沉浸在自己的阻暗世界里自生自滅的方茹來說,白頌的出現,猶如一道強烈的光,驅散了心底每一處角落的阻暗和寒意。
雖然對白頌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卻給了方茹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方茹以為,自己一定會堅持下去。
但她的出生彷彿就是錯誤的,莫名其妙覺醒異能被抓到研究所做實驗,喲莫名其妙被發現體質特殊,很有可能是獨一無二的研究樣本。
而那個被自己視為光的女人,竟然是在利用她。
溫暖和煦的陽光陡然變成了能將人瞬間融化的岩漿,燒得方茹五臟六腑都化成了血水,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皮囊。
給了她希望,又一腳將她踹進泥沼,甚至還狠狠踩了好幾腳,這樣的心理落差如何不恨。
方茹越想越惱怒異常,她是真的感激並喜愛白頌的,甚至有幾次在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時候,方茹想,如果能最後見一眼那個表面冷淡,但其實心地善良的女人,就算是即可去死也無憾了。
沒想到人是見到了,但和自己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白頌根本不是外冷內熱,她從頭到尾,由內而外都是大冰碴子做的,冰冷還無情。
方茹直勾勾盯著白頌的臉,視線逐漸下滑,落在她的胸腔處,很想剖開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心臟是什什麼長得,是什麼顏色。
雖然她覺得研究所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但好歹他們沒有欺騙實驗者,而白頌,卻低劣地用了攻心計。
這讓方茹覺得備受欺瞞和羞辱,背叛感滿滿。
她面無表情,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忽然微微上翹,笑著說道:“恨你?我不恨。
” 方茹的反應出乎白頌的意料。
白頌微微蹙眉:“不恨?” 方茹肯定地點頭:“是,我不恨你。
” 她眼底的笑意逐漸擴大,惡意像是要凝成實質流出來:“我怎麼會恨你,你這麼關心照顧我,我當然喜歡你,要得到你,你是我的,白頌,你早晚都會是我的!” 方茹猛地坐直了身子,她咬牙切齒,臉紅脖子粗,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隨時會起跳撲過來獵食的猛獸,讓人心生不安。
這是白頌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她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她的情感簡單而單薄,完全不明白方茹是怎麼完成這一情感轉變的。
準備好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這還是白頌第一次被人噎得無話可說,抿了抿唇,獃獃地站在原地。
方茹非常滿意白頌的反應,她喜歡那張淡漠的臉,那雙冷酷的眼睛,因為自己露出別樣的神色,她笑著道:“白教授知道報復一個人的最佳手段是什麼嗎?” 白頌挑眉,視線在方茹身上的綁縛裝置上掃了兩眼:“你想報復我?” 方茹看出她眼底未說出口的嘲諷,知道她心裡肯定在想,自己是個階下囚,肯定奈何不了她。
但方茹一點沒有階下囚的自覺,全身心放鬆著坐在椅子上,再加上她身形本就高挑,眼睛微微眯起,看著白頌的眼神里竟然有幾分服俯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