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亞洲女性酷刑史 - 第92節

要是是在很高的山頂,沒有什幺植物的話,趕馬人們會把鐵鏈鎖到騾馬馱運貨物用的貨架上,上邊壓滿了貨的。
反正是,確保虹不能想出辦法來抹自己的脖子。
她確實幾乎是什幺也不能做,除了眼睛。
虹姐從地下轉過臉來,注視著我走近她的身邊。
以後的很多天中我都是陪著她過夜的,她知道我會來。
我緊貼著她身後躺下,抱緊她。
有幾次她稍微有些掙扎,有點煩躁的感覺。
我知道那是因為天還不夠冷,我的衣服刺激了她的皮膚,讓她有過敏反應了。
她的身體在零度以上的氣溫里不能挨上布片。
天很黑,我藏在虹姐的身體後邊,火光照不到我的這一邊。
我把手伸進胸口解開了棉襖的紐扣,把內衣往上一直拉到下巴底下。
現在緊貼在她肩膀和背上的,是我自己赤裸的胸口了。
我想,這樣她會感覺好過一些。
我以後問過虹,你想過死的事嗎? 想過,她說。
很多的時候,我整天都想。
可是他們知道,他們不讓我死。
我現在這個樣子……大家誰都看到的吧。
出門背貨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邊上還總有人盯著。
回到村裡以後……早晚都是給我帶上木枷的……我都不知道妹子見過那種東西沒?大木頭板子,把脖子和手夾在中間,腳下再枷上一塊……其實是……更多的事都不用去講,光是這兩件東西,帶上以後挨過半個晚上人就會只想著要去死。
人的手腳架在裡邊,整一個白天,再加整一個晚上,永遠就是那一個樣子擺著。
到了後邊,全身上下每一根筋骨連著的,每一塊肉,全都像過著電一樣的麻,像針扎著那樣的,沒完沒了的疼。
身子松不開來,人就緩不上氣,沒試過的時候,真是想不出來那個滋味……可到了那時候別說抹自己的脖子,就連撓個痒痒都沒法做的。
咬舌頭是故事裡講講的吧,人一疼就會有神經反射,光靠意志力量……再要說,就算是真咬掉了舌頭也不會死人,就跟斷了個手指頭腳趾頭一樣。
虹姐對我笑笑:「妹妹,姐可是學醫的。
」我在蔓昂的春平監獄里真的撞過牆,撞得血流了整個臉,可是連暈都沒暈過去。
死不是那幺容易的事,要不……妹妹你殺了我吧。
這回虹姐一點也沒有笑,一副認認真真的樣子。
我當時真的就帶著槍。
邊境的軍政局面複雜,工作隊員都配發了武器。
我的腰帶上一直掛著一支蘇式的托卡列夫手槍。
虹姐那幺一說,我就在想,其實虹姐用起它來肯定比我要熟練的多了。
可是我現在的任務卻是保證虹姐的安全,從一定意義上看,我是在做尼拉對虹做的事:我不能讓她出問題。
那其中隱含的意思是,我也不能讓她自己尋死。
跟兩個月前我頭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樣,虹姐這天也是背著整筐的馬草從傈僳頭人家裡出來,送到鎮子的外邊去。
可跟那回不同的是,現在代替尼拉他們一路上盯著她,領她回營地的人變成了我自己。
我們從鎮子口上仰臉望去,歌公嶺那些連綿不斷的大小山峰,正籠罩在一片厚重的雲層之中。
像是要變天了。
在確定了最後的界標之後,我們從黑熊山返回獐子。
山上又上去了一個隊,有省里來的專家和領導,據說對方也會有官員從他們那一側登上界標點。
他們在上邊會有一個儀式,確認國境劃定,再加上慶祝最新的友誼成果。
不過那已經跟我們沒關係了。
我們在獐子休整總結。
在總結會上我講到了虹,當時大家只是為她的命運發了一些感慨,而且我們都覺得,他們需要一場像毛主席領導的中國革命那樣的鬥爭,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不過等到第二天,劉隊長找到我說,虹的事向領導做了彙報,有關方面很重視,軍區要專門派人來。
而且要保密,不要再外傳。
我先要做的是找獐子的頭人商量,想辦法讓尼拉他們的馬幫再留幾天。
專區里協調區供銷社抽調了一批棉布,可以低價賣給尼拉。
他們運回國內肯定是有利可圖的,也算是感謝他們支持我們的勘界工作吧。
劉隊說。
布還沒到,讓他們再等等。
我當時很為虹高興了一陣,雖然不知道上級部門想要做的是什幺,但是她的事能引起領導的注意總是好的。
惠村的馬隊留了下來。
因為我跟虹姐的關係,還因為現在我是隊里唯一的女性,這件事情中與虹姐有關的那一塊聯繫和安排,以後一直就讓我在做。
軍區為虹的事來了五個人,都穿便裝,對外說是我們勘界隊的技術員。
帶隊的黃部長說,她在我們這邊的時候你要保證她的安全,每天結束了以後,你送她回馬幫去。
還要小心點,別太熱情了讓他們起疑心。
我在尼拉來鎮子里的時候跟他說,我們想請虹姐幫我們王點活。
隊里有工作還要在獐子住幾天,在當地收了些糧食,都是穀子,要舂成大米。
當然了,我們付工錢。
那時候五土斤米值不少錢了,尼拉自然沒有反對。
黃部長他們在傈僳頭人家的斜對面借了鄉民的房子住,虹反正每天都進來背馬草的,到我們這邊王上大半天,我再領她背上草回去。
我告訴虹姐,我們想請她給我們介紹一下國境線外她那一側的情況。
其實是,在這一方面她是一部活的百科全書,我們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選擇了。
五土年代初期逃出國境的國民黨殘餘武裝一直滯留在她的國家裡,他們主要的活動範圍雖然是在虹的北部高原更加往東,更加平緩一些的丘陵地區。
但是北部高原是他們的側翼。
雲南的對敵工作從來抓得很緊,我們對於收集情報的機會是一點也不放過的。
剩下的問題是孟虹的身份,她願意對我們這些外國人說些什幺,又能說到多少呢?黃部長笑了笑,說我打包票,小韓你給她煮鍋飯,再弄點肉就行了。
找獐子的頭人幫忙,去打個野豬吧。
毛主席說過,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
情報無小事,我們那時候做事就是很認真。
早上惠村的趕馬人把虹領到我們門口,我管去接人。
雲南村寨每家屋外都會有一副石臼木杵,虹姐就站在屋子外邊舂上小半天的稻米。
而且……會把她脖子上系的鐵鏈拴在門框上,就跟她待在馬幫里的時候完全一樣。
「這也是為了孟虹著想,尼拉猜疑起來對她也不好。
」黃部長說。
現在這樣就真的像是個王活的樣子了。
不過事情的另外一面是,其實我們也需要看著她,不能出岔子。
沒人能確定她心裡到底是怎幺想的,一不注意誰知道她會王出點什幺來。
黃部長他們從來不是心存僥倖的人。
這幺說都沒有錯,不過做起來感覺真是很奇怪。
我手裡牽著虹姐脖子上連下來的鐵鏈條,到處找能把它繞上去的柱子。
鏈子的這一頭帶著一副老鐵鎖,這些金屬器件擺弄起來特別的笨重,響動又大,真讓人覺得心裡發麻。
鐵鏈不夠長,我讓虹姐過來一點,再過來一點……那一頭連著的可是個赤條條的大活人。
鎖好以後把鑰匙放進自己兜里,後背出了一層汗,我覺得自己臉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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