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只讓人噁心。
她的腿,胳膊,肚子和胸,還有她的了不起的大奶奶,全都跟她的背脊一樣淪為獰厲慘烈的一體。
按照東方的神話體系,她像一個沒有逃出輪迴,一直被符咒禁制在寒冰烈火的地獄中的鬼魂。
在東方哲學中靈魂和肉體的關係有些令人琢磨不定的地方,如果那樣一個永恆受難的靈魂可以看見,那幺她顯現出的形體一定就是像她現在這個樣子。
那個叫豹子的人後來有些過分胡鬧了,他們已經認定了她再也沒有利用價值,撕掉的皮肉永遠沒法回復當初,她從開始的凄厲哭號,漸漸變成氣若遊絲的囁嚅啤吟,我幾乎以為再過兩天,美洲豹就要照著朱顏血那樣開始鋸掉她的四肢了。
作為一個女人,這樣熱衷於觀察一群狂熱的男人們禪精竭慮地折磨另一個女人有些不同尋常。
我是一個在美國學習東方文化的年輕學生。
我來這裡為一個由美國軍官和中情局特工組成的顧問組擔任翻譯。
實際上我的兒童時代正是在蔓昂度過,我能自如地使用當地語言,指導我做遠東政治研究的導師向某個特別的機構推薦了我。
對於我自己,東部亞洲是我做研究生的學術方向,而且他們付的報酬聽起來算是很不錯。
在這裡我遇見了這個叫做孟虹的女人,她使我驚訝地認識到了命運的奇特和糾纏感。
我對她的特別的感情一直在與日俱增。
除了這個著名的女人之外,我們的這一次行程有一些馬,土多個在當地招募的背工,三土個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還有連我在內的兩個美國人,我們正在從尼珀行經青塔返回孟虹的故鄉芒市。
在芒市還有當地政府徵召的更多馬匹和民工等待我們,這個團隊正在出發執行一個大計劃。
國務院的安全事務助理在一個月前到訪蔓昂,他在那裡宣布了一項關於自由和拯救的援助計劃。
被官員們形容為民主之光的這項美國援助主要包括麵粉,軍用的罐裝豬肉,嬰兒奶粉,肥皂和牙膏,還有益智積木和神奇的玩具鴨子——用塑料做的,搖起來會沙沙作響。
那時候在這半邊的世界還很少能夠看到塑料。
美利堅合眾國的代表將在這片遠東的偏僻山地里分發它們。
國務院和中情局的老兄相信這將一舉贏得山區人民的胃,以及他們下一代的教育,從而成功地抵禦共產主義專制幽靈的侵襲。
這些東西已經被汽車運上了高原,堆積在芒市,現在需要有人把它們送到山裡的所有村寨中去。
這是L,豹子,和他們傾心訓練了大半年的游擊戰精英證明自己的重大機遇。
豹子領著他的男孩們扔下了揍女人的事,他們現在往木板房子里掛滿了各種比例的大幅地圖,用紅藍鉛筆在上面劃上許多圓圈和線段。
每個人都知道,在整個高原上除了兩條公路能夠通車之外,我們需要的是馬隊和背運的人工。
老謀深算的L向我們的顧問,中情局的賈斯汀建議帶上孟虹,她在那些地方收購併且運輸過鴉片,我們可以讓她指出每一個種植販賣鴉片的村寨,甚至是具體農戶,從而繪製出當地的毒品經濟版圖。
實際上那會是個很不錯的禁毒販毒兩用指南。
我們也可以把她描繪成一個該死的共產主義者,她的身體就是一個能夠讓人民認識到共產主義必將滅亡的直觀教具。
不過我後來才知道,其實L也許更加擔心的,還是他們會在北部的大山裡迷路,他們用的地圖太老了,可能早就過期。
L甚至指望他們到那時可以要求孟虹找出正確的道路來。
這些聽起來都不錯,剩下的問題是孟虹現在正蜷縮在他們的項目運作中心,這間大木板房子的角落裡,沒人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或者是不是還能夠清醒,她看上去不太像個能走路的活人。
搞心戰研究的賈斯汀同時也是個有執業資格的醫生,他自豪地說,這不是問題。
當然,我的意思是這可能是個大問題,但是它對美國不是問題。
我們是美國人,我們有科學。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為所欲為,還有什幺是美國佬們做不到的?她只是需要一點鎮痛劑和興奮劑而已,我們的生物科技能讓飛行員連續一個星期飛出去扔炸彈,你以為我們那些孩子靠的什幺才總是能跑到100米世界第一的? 「安,」他對我說,「你過去看看她,我去找找安非他命什幺的被我塞到哪裡去了。
」公平的說,賈斯汀以後確實醫治了她,用了很多抗菌素阻止她感染,縫合了她的被撕裂過大的創口。
她們後來只是癒合的奇形怪狀而已。
賈斯汀還有激素和普魯卡因那樣的東西,她新斷了趾頭的腳要是實在太疼,可以做封閉以後讓她繼續走。
這件事以後我們還會經常用到。
被適當地使用過興奮劑的女人孟虹現在能夠帶著鐵鏈,光著腳,趕上我們行進的速度。
實際上如果我不是騎在馬上,她肯定能走得比我更快。
據說她在過去的背工生涯中常常會戴著一個趕牛用的銅鈴鐺,於是她現在的項圈上也戴著那樣的一個小玩具,是我親手給她系好的。
按照傳統也給她的脖子繫上鐵鏈,拴到前邊的馬鞍上。
作為一個反共心戰計劃的組成部分,她還被加掛了一個寫有侮辱性標語的大木牌。
即使在經過了這樣的一切之後,這個形狀如鬼魅,赤裸如同靈魂的女人現在在這一場最新的遙遠春遊中,仍然能夠走得鎮定沉著。
那些和她的光奶子光腚同樣聞名遐邇的,冷峻嚴酷的鐵環和鐵鏈,禁錮在一對女人細瘦的腳腕上會使旁觀者心意恍惚,也使她雙腳起伏交錯的節奏變得笨重拖沓,而且她現在是瘸著腿的,她的身體有一個很明顯的搖晃顛簸的幅度,但是她並沒有因此顯出錯亂踉蹌的樣子,她邁步時綿長持久,她現在正在因時而小憩,她赤裸裸地站立得平和安寧。
春風吹拂,這是中南亞洲一個朝氣勃發的季節。
我穿著馬靴,絲襪,黃卡其布短褲,軍用套頭衫,這不太像是一個學院女生的裝扮,可是不要問我為什幺,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是在一個文明世界里的,為女孩子們開設的馬術課程中學會了騎馬,而我現在正要在一個活的女奴隸身上學習使用皮鞭。
我有一支細巧精製的,鑲銀的馬鞭,是L為了炫耀和討好贈送給我的收藏品。
現在我可以把它揮舞起來,試著讓它的梢子沉落到底下這個女人的皮肉上去。
聲音果斷清脆。
從肉上凸顯出一道,再加一道紅色的印跡。
我王的還不錯。
鞭痕在她肩胛骨更下一點的地方交叉重疊。
我看到那對黝黑瘦削的肩膀有一下迅速的顫抖。
我低聲呵斥說:背上筐子,不準下肩! 這沒有什幺理由,就像一個她的世界的主人,我的世界的……學術領頭人? 我們的命令不需要理由。
她迴轉俯身去撿拾背帶,分腿,深蹲,拱背,提臀,一氣做完之後竹筐已經重新回到了她的肩背上。
直到馬隊重新起步之前,她一直紋絲不動地彎腰負重,因為那個大竹筐子的關係,她看上去有點像是一蓬在路中間生了根的矮竹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