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底下三位吐了一地的水,我赤著腳丫在裡邊趟來趟去的。
他們算都沒事。
我做醫囑說,這個病人少移動,密切觀察。
然後我問大秘書,讓我回家去? 還是再把我領回礦洞底下關鐵籠子? 秘書一直盡職盡責地緊跟著我,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到四瓣,諂媚尷尬和做決定的痛苦,還要端著架子,就好像是自慰的時候被老婆抓到了在吃夾肉三明治。
他去找罕請示。
肯定是怕病人再要發作,再下洞里拖我太耽誤事了,他們也不能讓我整天守在邊上不斷糟蹋貴客們的感官。
最後的決定是安排一隊士兵押送我回家去軟禁起來。
秘書翻他的抽屜找手銬子,特殊期間要加強安保,他們覺得還是把我的兩手再銬過這段更保險點。
家裡很多活兒呢。
他們沒把我背手鎖上算給面子的事了。
一進門我就抱住小天餵奶,小可憐三天沒見媽媽,不知道餓成了什幺樣子。
波乃在床里咚咚的撞木頭牆壁,我可顧不上先管他。
我躲到門邊上去臉朝外坐。
那天的白天有很艷麗的秋天太陽。
晚上山風冰涼。
阿水在傍晚的時候找到錫鎮里來,找到了我家的這座破木板房子。
我的小木頭家裡有缺把手的菜刀,有一個煮水的瓦罐,還有一摞大的木頭碗。
門邊水缸里的水還是我早兩天下江去背的,這是傳統的主婦活兒,北邊大男人從來不肯搭手。
我出門進門,涮鍋洗碗,回過頭來往火塘一邊蹲下。
我用我銬在一起的兩隻手,要給我的朋友阿水煮一罐白沙江水喝。
我還有山茶的,我從野樹上摘回來晾著,爸爸和老薩一直都喜歡。
我不是一定要燒茶,可是我得找出點事情可以做。
水並腿跪在火堆另外那頭的泥地上,她看著我,看著我,看著看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抿嘴低頭整了整纏住胸脯和腿縫裡的鐵鏈條,沒道理的擦了一把奶頭上穿著的銅環圈子。
現在屋外的小街上塞滿了一大群軍官,助理,秘書,兵,還有警衛和保鏢,各色人等肅穆而立。
就是我家的這個小木門框里,也緊緊的擠住了四條大男人。
兩個藍工裝是罕的人,還有兩個阿水的護衛正裝領帶,臉色有點滄桑。
我想會不會就是他們在蔓昂的時候領我去的公牛飯店?時間過去太多,我怎幺也沒想起來那年那兩個俊俏男孩的長相了。
跟我剛才的方向相反,他們八隻眼睛警覺銳利,往屋子裡邊來回巡睃,肯定是準備著隨時出手,堅決鎮壓掉裡邊任何人的不良企圖吧。
屋裡有老薩和薩婆婆。
他們並肩坐在阿水身後的鋪板上,呆若木雞,就像是兩個泥巴堆起來的人形狀。
這一下看上去表情眉眼,他們居然還長得真像。
我爸爸躺在他們後邊的暗地影子里,他心裡知道,可是他喃喃的嘀咕出來,怎幺都沒法聽得清楚。
我是隔上一陣就去給薩睡的,我靠到他邊上去是讓他能摸著我們兒子。
他用手摸,我晃我身上的鏈子給他聽。
晃著晃著,我知道他能有一點點硬。
薩喜歡聽我身上的聲音,我拉起他的手來順著兒子的臉摸上我的胸脯,我這多了個銅環子的響動是他還沒聽過的呢。
我捂著薩又瘦又老的手,讓他哆哆嗦嗦的摸我的奶子和銅環。
我空出來的那隻手也摸進他的襠里去了。
薩已經不是太有勁,我總是先用手幫他一陣。
我們一起做的時候他不再避薩婆婆,我也不避開波乃和曼拉。
這樣挺公平的。
我就是常聽到薩老婆在靠牆的地方不停的念佛。
我有很長一陣沒給我爸睡了。
我晚上挨著爸爸摸他是為了給他說話。
我說我又有個小天了,他是男孩呢,姥爺一定喜歡。
我說波乃曼拉兩個男人勁兒都很大的,跟爸爸一樣高跟爸爸一樣壯實。
我說,我扶你起來喝口茶吧,我沒摸到他下邊去。
我一隻手拽直了手腕的長鐵鏈條,那樣就不會砸到他身上了,我用另外一隻手摸摸他王瘦的臉和肩膀。
屋裡還有小冬。
小東西兩手背在身後,正緊貼著牆壁往門口那邊蹭,那一眼就讓我想起來薩的小孫子。
有段時候他每回見到我,也總是那幺挨著牆橫走的。
小冬,過來!我起身把她拽過來了,我把小冬摟在我的大肚子前邊讓她叫人。
這是阿姨,叫水阿姨。
我盯著水說,這是小冬。
她爸不在這,她爸爸現在不在這。
我加重了語氣,我說的有點慢。
這是我自己的女兒小冬。
這是我的朋友阿水啊。
她要是不能明白,還有誰能明白呢! 罕的秘書領我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你是賣鴉片的死刑犯人。
你們家那幾個男人都是拿槍反對政府的土匪。
你什幺都別說,你要是見到蔓昂來的那些人,什幺都不能說。
錫山裡死人很容易的,你要亂說一句話,會有人把你一家在你跟前一個一個的活活割成骨頭架子。
有大骨頭架子,還有特別小的小骨頭架子。
他的臉笑的像哭一樣扭曲歪斜,老闆就是那幺說的,他要我一定記得告訴你。
罕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幺事,所以只能這樣嚇唬我。
水安靜的笑。
在我趕馬背礦的那幺多年裡,水一直當大官的。
她還有什幺不知道,還有什幺不明白,我能安靜沉著做到的事情,她有什幺做不到的? 水問,姐姐什幺時候到的錫山?姐姐原來是在青塔住的? 水說,小秋我一早就知道,小冬今天也認識了。
她朝我看了一眼,姐養了幾個孩子了? 她沒問我嫁了幾個男人。
我自己開口說,我爸爸跟我住著呢。
這天我的家裡波曼拉不在,他在井底下,我不在他沒敢帶波乃去上班。
波乃又被鐵鏈拴到了柱子上,肯定是等我等得太久了,他有點不太呆的住。
波乃掙了兩下胳膊,牽扯的整間房子都搖搖晃晃的。
那年到後來波乃已經算是很聽我的話,我有點大意了。
我想過去責備他兩句,再摸摸他讓他安靜點,可沒想到那時候他已經攢下了三天的力氣。
他跪在床鋪中間,我放下懷裡的天天走到床邊去跟他說話,他伸手拽住我的頭髮,一把就把我拖上了鋪板。
他是要按我下去舔他。
我也跪著,一邊彎腰低頭一邊往後扭了下臉,我喊,別管他,沒事!我怕外邊一群大漢衝進來跟波乃打架,那可不知道會變成個什幺樣子。
波乃從上邊把我按的死緊死緊,我拱進胯下去找他的雞巴。
我的光屁股當然是往火塘和大門那邊高高撅出去的,整個錫山認字的人不多,水倒是該看清楚上邊刺著的大黑字了,軍官們肯定也沒問題。
我那時想的還是儘快把波乃解決掉,可是波乃想的跟我不一樣,他象個孩子一樣見到人多就瘋癲,他那天要了我的上邊不夠,還想要我的身子底下。
波乃抓緊我的手腕往上抬往外擰,我只能順著他的力氣在床板上挪動膝蓋轉圈,轉出來以後就是臉朝著床外了,我睜開眼睛看到臉前邊三尺的地方,水已經用左手幫著抱起了夏天,小冬把臉埋進阿姨的懷裡,水用右邊手臂摟住她的肩膀。
我看到房間另一頭的薩和薩老婆,還有他們身後的老孟堂依舊沉默無語,平靜安詳,就跟他們往常完全一樣。
我看到我家門外前後圍上了幾層男人,後邊嫌不夠高都踮起了腳尖。
他們都想弄清楚房裡一片響動的,到底是出了一件什幺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