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ByeBye - 第23節

那天夜裡我藏在被窩裡,咬著被角偷偷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為什幺哭,彷彿是突然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面的路,周圍的一切都藏在黑暗中,自己的身形,是那樣纖弱單薄。
一個女人耐下心來騙一個女孩,真正比任何男人都要危險,我過了很久才知道。
【小雨的下落】小雨離開的第二天,天空中飄起了雨,這個城市的天空里飄浮了太多的灰塵,那些細小的雨點經過它們,看不見一點透明的色□。
我坐在收款台前守著店裡唯一的那台電話,搶著每一次在鈴響起的第一聲把話筒抓起來,剩下的時間就是長久地沉默。
我閉著眼睛不看人來客去的繁亂,不想看見任何人無緣無故地靠近。
第一次從內心渴望每一次電話打來,會是郝仁打給我的,我想聽見小雨的消息,我是那樣想她快點回來。
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我等到了身心疲憊,看什幺都想無緣無故地發火,恨不得把所有的客人從店裡趕出去。
下午四點三土分,店裡來了一個男人。
他面目可憎,明顯是社會上那種不好的人,我一點都不喜歡,聽他問店員誰是老闆也懶的站起來搭話,垂著眼皮裝做聚精會神看一本時裝雜誌。
他徑直向我走來,甩了一疊鈔票在檯面上,說是替小雨還錢,然後轉身就走。
我跳起來追到門口,問他現在小雨的下落。
男人很不耐煩,一臉兇相瞪著我,我一點都不退縮,逼著他告訴我。
他痞痞地踢了踢沾在腳上的泥水,問我憑什幺管小雨的事情。
我說自己是小雨的姐姐,他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我現在是他老公,你說是姐姐親還是老公更親?” 然後他走出店門向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走去。
我緊追不捨,在細雨中拉著他不放手,問他小雨在哪裡。
泥水濺上他的褲腳,他兇狠地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這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被別人打,淚水委屈地洶湧而出,我固執地又一次追上去拉他:“告訴我小雨在哪!” 他甩開我,抬手又想打我,我嚇得渾身顫了一下,仍攔在他面前堅決不走。
等他的那輛車裡又跳下一個男人,衝過來問怎幺回事,然後對我破口大罵,說肯還錢都是看小雨的面子,問我是不是真的欠打。
我什幺都不管,哭著就要小雨。
然後我被兩個大男人打倒在泥水裡,沾著滿滿的狼狽,看他們揚長而去。
【可以依靠的臂膀】郝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店裡。
從門店開張郝仁還是第一次過來,我和他曾有過約定,他絕對不能主動找我,我們倆見面只能在沒人認識的地方。
他是個守信的男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隱藏得很巧妙。
這次我忘記了一切需要掩飾的細節,坐在休息室的床沿上對著他嚎啕痛哭,怪他從來沒有心疼過我,那些他以前說過的話,全部全部都是騙人。
郝仁說:“我一直在讓人打聽,之前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現在有了線索,放心吧丫頭,我一定把小雨給你完整地帶回來。
” 他問我要不要報警,問怎樣才能給我解氣。
我哭著說什幺都不要,我就要小雨回來。
郝仁去抱我,小心地撫摸我臉上的淤痕,怪我傻,不懂得保護自己,其實只要記下車牌號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他辦。
郝仁安慰我說:“兩天,最多三天之內,丫頭,我給你答覆。
” “不,明天我就要看見小雨,那些人不是好人,小雨跟著他們我一分鐘都不放心。
” 郝仁皺起眉頭:“這個小雨你怎幺認識的?她怎幺會和這樣一幫人混在一起?” 我倔犟地不說話,郝仁輕輕嘆了口氣,湊近了一點看我。
整張臉火辣辣的疼,被他燙燙的呼吸喚醒了心中的委屈,我更洶湧地哭了起來,拿手用力掐他的胳膊。
他心疼地對著我的臉呵氣,像個慈愛的長輩。
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和郝仁說ByeBye了,我會想他嗎? 我在他的臂膀里休息,我一直只能在他的臂膀里休息,別的人,包括陳默在和我戀愛的那段日子,抱著我的時候都沒有這樣讓我想睡覺。
我這才想起來,從小雨走後,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著了。
【從天而降的道歉】郝仁對我說:“丫頭,明天在店裡請兩個保安吧,錢不用你出,我安排從公司那邊結。
”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怕我再遇上今天這樣的事情,卻不領他的情,僅是一間小小的服裝店,弄到要請保安,會讓人家不可思議。
店員在外面敲響休息室的門,小姑娘進來后一臉的緊張,說話都帶顫音:“瑞姐,剛才打你的人又來了,現在就在外面,說要見你。
” 我的心頓時狂跳了一陣,不知所措地望著郝仁,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沒辦法鬆開。
其實我一直是那種膽子最小的人,從來沒敢跟人惹過是非。
郝仁一臉淡定,拿出電話給那個小姑娘,讓她一旦聽見外面爭執立刻打電話報警。
安慰我說不用怕,有他跟我一起出去,絕不會讓任何人再碰我一下。
走出休息室,下午打我的兩個男人正跟店員要買衣服,不說型號和款式,只說拿店裡面最貴的女裝給他。
看著他們我還是心驚,腳步發軟不怎幺敢過分靠近。
最早送錢給我的男人看見我出來,甩開店員向我走來,我靠緊郝仁努力挺直了身子,裝著無所畏懼的樣子面對他。
他居然變得滿面謙卑,身邊郝仁還在措詞怎樣開口周旋,他第一句話就說:“對不起瑞姐,我們是回來道歉的。
剛才弄髒了你的衣服,現在買兩套最貴的賠你。
” 自從開了店,聽人家叫我瑞姐也有些習慣了,可是這一句瑞姐叫的,讓我有種匪夷所思的幻覺感,看來小雨的面子真是不小,能支使這個口稱是她老公的人來還錢,還能讓他回頭來給我道歉。
郝仁重重地哼了一聲:“怎幺打了人,隨便道個歉就算完了?” 我擔心真的再起了什幺爭執,郝仁雖然是堂堂的老總,說話自然帶了幾分威嚴,可是對著這樣一個惡棍模樣的男人,他的話未必能嚇唬到人家。
悄悄拉了一下郝仁的袖子,對面前的男人說:“用不著道什幺歉,你只要告訴我,小雨人在哪裡就好了。
” 男人討好地沖我笑:“小雨在外面車裡坐著,她不願意下來,瑞姐如果想跟她說話,可以當面跟她說,這丫頭倔的狠,我真拿她沒辦法。
” 我衝出去,腳步踉蹌。
車停在店門外路邊,小雨人縮在車窗里,怯怯地不敢看我。
我忽然悲從中來,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小雨,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小雨看見我臉上的淤傷,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姐,他們只說推了你兩把,沒想到還動手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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