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新花年年發 - 古木新花年年發、捌伍 (1/2)

常露城是距離澴城最近的城鎮,兩地之間相隔多座大山,其山勢險峻、河谷樹林中瘴氣濃重,水勢又湍急,皆不宜人居,因此就連偶爾看到獵戶所築的小山屋也都是空蕩蕩的,不知荒廢了沒有,這段路途中也不見任何村落或住戶。
江槐琭顧及岑凜的身體虛弱,想儘快趕路前往常露城,只是途中難免需要夜宿野外,他讓岑凜按時辰服藥后,捉了野雉烤熟,再摘了野菜果腹,然後早早哄人睡下。
岑凜跟著江槐琭騎馬跑了一天,臉上難掩疲憊,但他只要一想到能遠離岑蕪,心情反而放鬆不少,飯後他又吃了葯,含著一片神仙葉閉目養神,江槐琭拍了拍自己大腿跟他說:「你躺著休息。」
岑凜害羞抿了一抹笑,腦袋枕到江槐琭大腿上側卧歇息,江槐琭哼唱著聽不懂的歌謠哄他睡,曲調溫和悠間,他聽了會兒問:「這是什麼歌?」
江槐琭說:「小時候我發噩夢,師父就唱他家鄉的歌謠哄我睡,聽說是他們放牧牛羊會唱的。師父他父親是外域人士,他也帶我去過不少地方,教我一些異族話,我雖然說得不夠好,但簡單的話還是能交流。以後等你身子養好了,我帶你到處去玩。」
「好啊。」岑凜掩嘴打呵欠,安靜聽他哼唱歌謠,沒多久就睡熟了。
入夜後的河谷有些冷涼,他們急著上路沒帶太多東西,江槐琭想起岑凜包袱里那套女裝,就拿出給少年蓋著。
篝火的光亮把岑凜的睡顏照得像是迷惑人的山野精怪,江槐琭低頭看了會兒岑凜那靈氣可愛的模樣,一手搭在少年肩膀上,闔眼默默運功為其療傷,這麼做也是想令自己收歛不必要的雜念。
次日清晨起了陣薄霧,但不妨礙他們趕路,岑凜一上馬就看江槐琭騎馬湊到身旁問:「你還好么?」
岑凜若無其事微笑反問:「我很好啊。怎麼了?」
江槐琭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搖頭說:「要是你撐不住就告訴我,九獄教的人或許不會這麼快追上來,我們還能多歇──」
「我沒事。上路吧。」岑凜不希望江槐琭因自己而顧慮太多,夾了下馬腹就率先跑開。
這天雖然有斷斷續續停下來喝水,給馬兒吃草,但兩人顧著趕路也沒有多休息,終於在天徹底暗下來以前進入了常露城。江槐琭帶有雷巖、雲熠忻事先給他的令牌和文憑當作路引,過了城關就和岑凜找到迎旭館入住,這是雲熠忻開的客棧之一。
迎旭館的人問:「二位客倌要兩間上房?」
岑凜不等江槐琭開口就說:「一間就行了,要在樓上,離樓梯遠,安靜點的房間。再幫我們燒些熱水,一會兒沐浴用。」
江槐琭立刻付錢,順便和岑凜點了些飯菜,兩人就被帶到三樓角落的一間房。房裡格局寬敞舒適,江槐琭替岑凜把身上行囊卸下放好,又走去找岑凜說:「讓我看你的脈象。」
岑凜拉起袖子翻手讓他號脈,另一手拍拍自己心口微笑說:「我沒事。」
江槐琭瞄了眼岑凜,揚起溫煦笑容說:「一會兒先吃東西,然後沐浴完上藥。」
岑凜聽到上藥二字就抿了下嘴問:「上什麼葯啊?」
「你大腿磨破皮了不是?今早就看你上馬的樣子不太對勁,但你逞強不說,我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方才下馬後,你連走路都……」江槐琭皺了下眉,想起少年受傷就心疼,話也說不下去了,直接把岑凜橫抱起來,帶到桌邊坐下。
岑凜坐著倒了一杯水喝,笑睞他說:「也沒那麼嚴重啦。」
江槐琭自責道:「都是我疏忽。不過進城以後就安全多了,常露城的城關防守較嚴,若非巖哥和這裡的城主有交情,你舅舅在這裡長年經營人脈也有些勢力,我們也不會一下子就順利進城。」
「果真是出外靠朋友啊。」岑凜也幫他倒茶水,江槐琭看他的表情比先前更放鬆一點也才稍微安心。
迎旭館的人似乎認出了岑凜的身份,上菜時多了好幾樣他們沒點的小菜跟點心。岑凜吃得津津有味,還跟江槐琭說:「這裡的筍子和蕈子都很不錯,你嘗嘗。」
江槐琭進食總是很安靜,但岑凜和他說話時,他眉眼間皆有笑意流轉,儘管表情看來淡然,眼底卻糅盡了深情和溫柔。
兩人吃飽后準備沐浴,江槐琭替岑凜把長發挽好,岑凜伸手進浴桶里試水溫,後者忽然提議:「要不一起洗吧?」
江槐琭猶豫了下才答應,岑凜轉身脫衣時笑問:「你方才怎麼愣住啦?」
「因為沒想到你願意和人共浴。」
「若是別人我自然不願意,連舅舅也沒和我一起洗澡過,但是你的話就無妨。不過我腿上有傷,一會兒你見了不要嫌棄。」
「怎會嫌棄。」
江槐琭疊好衣服轉身一瞧,岑凜已經泡進浴桶里了,他恰好看到少年慌忙收歛吃疼的表情,關心道:「腿傷太疼了?你就這麼……」
「我就想好好泡一會兒,你就通融一下吧。等下出浴馬上把傷口擦乾不就好了?」
江槐琭皺眉:「不能泡得太久。你轉身過去,我幫你擦背。」
「喔。」岑凜見到江槐琭要進浴桶,羞得轉過身不敢多瞧。
浴桶里水波蕩漾,水下如何都看不清,但兩人還是有些害羞,只不過都佯裝大方罷了。岑凜隨意趴在桶緣讓江槐琭幫他擦背,泡在溫熱的水裡實在舒服,他閉眼享受片刻后說:「輪到我幫你擦背啦。」
江槐琭有點僵硬的點頭,轉身就露出一身精悍壯實的背肌,岑凜藉室里的光亮打量半晌,徒手摸上去說:「你的背練得真好看啊。」
「還好。」江槐琭閉眼感受少年的碰觸,靠在桶緣的雙手默默緊握。他很想更親近岑凜,但眼下不是合適的時機,也怕嚇著岑凜。
岑凜拿軟布擦拭江槐琭的背,觀察這人背上佈滿不少新舊傷痕,他問:「你身上的傷都是和人打鬥來的?」
「大多是練功時受的傷。」
岑凜摸著男人肩胛骨附近一塊頗大的舊疤說:「這裡呢?以前傷得很嚴重吧。」
「那是小時候受的傷,早就好了,只是舊疤看著可怕而已。」
「我不覺得可怕,但是心疼。」
江槐琭背對少年無聲莞爾,他說:「已經不要緊了。我現在武功高強,很難會再受傷的。」
「往後我們一起住,你有空也教我武功。」
「好。」江槐琭剛答應就覺得背上有個溫軟的觸感沾了下就離開,好像岑凜親了他,他疑惑道:「你……」
「什麼?」岑凜裝傻。
江槐琭也不知該怎麼問,心裡有些好笑:「沒什麼。」
岑凜低頭開始搓洗自己的身子,江槐琭過了會兒才轉身面向他,他兩眼發直盯著江槐琭的胸膛問:「你前面也練得好好,我能不能摸啊?」
江槐琭失笑:「先洗完再說,你那傷口不要泡水太久。」
「喔。」岑凜收回目光,乖乖的洗完出浴。
江槐琭用餘光看岑凜繞到屏風后,心情複雜的輕吁氣,方才不知耗了多少心力剋制慾念,沒想到洗個澡也這麼辛苦。他匆匆洗完澡,著衣後走近床邊看到岑凜坐在床上揉小腿肚,歛起目光低喃:「時候尚早,還來得及煎藥。」
岑凜一聽要喝葯就勸說:「槐琭,你就別忙了吧。我也好睏了,今天先服一顆葯應付就行啦。」
江槐琭堅定道:「不好,我還是去煎藥吧。」
「你也累了,一天不喝葯不會怎樣的。」
「兩天了,昨天為了趕路也沒喝。」
「兩天沒喝葯也還好吧?」
江槐琭微蹙眉心,無奈而寵溺的笑回:「不行,我得照顧好你。你先歇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等江槐琭端著又燙又苦的葯湯回房時,岑凜也苦著一張臉坐在桌邊睨人。
「該喝葯了。早點喝完早點睡。」江槐琭面對少年時,臉上都掛著溫柔笑意,他端葯過去哄人:「你乖乖喝完它,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岑凜拿湯匙反覆舀著葯湯,稍微讓它涼一點,同時垂眼回嘴說:「你本來就什麼都會答應我的,怎不換點別的講法?」
江槐琭笑回:「你也是什麼都會依我的不是?快把葯喝了,喝完我幫你上藥。」
岑凜瞇起雙眼盯著男人要求道:「喝完我要摸你。」
江槐琭一臉無奈,他的心上人總能用天真無邪的模樣講出這種不正經的話來。他好笑的敷衍:「行,快喝了吧。」
岑凜一臉凝重盯著面前這碗深色的葯湯,聞著那股氣味,仰首深吸一口氣,自己拿湯匙喝,為了快點解決苦藥,稍微燙了舌頭也沒緩下來。喝完葯后他拿手背抹了抹嘴問:「能不能摸了啊?」
江槐琭笑了幾聲說:「好啊。」
岑凜兩手貼到江槐琭胸前小力按了按,再摸自己的胸口,他認真問對方說:「你練得這麼好,摸起來很厚實啊。我平時都偷懶,所以沒什麼看頭,摸起來軟軟的,你這樣的體魄,跟我這種的在一起,你豈不是虧了么?」
「不虧啊,你很好。再說,我不使勁的話胸口也是軟的。」江槐琭執起少年一手往自身的衣襟里探,讓少年碰了碰放鬆的胸肌說:「對吧?」
岑凜的臉已經紅透了,羞得抽手說:「嗯、對啊,軟的。我這樣……你會不會不舒服?」
「雖然你是個小色鬼,但我喜歡你這樣坦率。」江槐琭雙手捧起少年的小臉,用沉柔的嗓音說:「好了,小色鬼,我們去床上吧。」他發現只要自己不那麼害羞,那麼害羞的就會是岑凜,他雖然喜歡岑凜大方率性的饞自己的身心,卻也愛岑凜害羞的樣子。
「啊?去、去床上做什麼?」岑凜痴痴望著眼前俊麗無雙的男人,彷彿整副神魂都被勾走了。
「去擦藥,然後睡覺啊。」江槐琭一臉冷靜。
岑凜回神赧笑,摸摸鼻子被江槐琭牽去床里,他自己把褲子和里褲褪至膝下,張開腿朝剛坐到床緣的男人伸手說:「葯給我吧,我自己來就好。」
江槐琭轉頭瞄了眼,少年的衣衫雖然能遮著腿間,但私密處仍若隱若現,他呼吸一亂,清了下嗓子說:「我幫你。」
岑凜往後靠在堆起來的枕頭上,張開的雙腿微彎,他坦然道:「那就有勞你啦。」
「不必和我見外。」
江槐琭一瞧才發現岑凜磨破皮的地方比想像中的多,看得他心裡難受,頓時什麼雜念都沒了,只想快點讓對方的傷好起來。他打開藥盒,揩了些藥膏輕輕塗抹岑凜大腿內側的患部,下手前不忘提醒:「我會盡量輕一點,疼了就喊出來。」
岑凜看江槐琭一臉心疼,彷彿他不僅是磨破皮還斷了腿似的,心裡除了想笑也感受到溫暖,他本想安撫對方說自己不疼,可是當那葯塗到傷口時,他就倒抽了一口氣,緊抿唇憋著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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