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會於杪冬舉行,在那之前還有三個多月,幾大修真名門世家皆有勢在必得的決心,修真界可說是暗潮洶湧。但這些都不是曲永韶所在意的事,不管來濟定山的過客們說了什麼徐家少主的事,他原本還會試著闢謠,然而信他的人不多,更多人還會擅自幫他們想好各種理由,不過他也懶得再費口舌,因為他本來也不怎麼在意陌生人想些什麼。
只不過修真界的客人一多,江煥生也有些不堪其擾,不是每個修真者都是好客人,而這也影響他平日的修鍊與清凈,他們幾人商量后決定暫時關閉紫煙工坊,先給曲家姐妹、聶坤都施了符咒報信,也向先前的客人留了消息、給了交代,之後便各自雲遊。
曲青陽自然是不放心讓弟弟們離開身邊,不過他猶豫再三還是狠下心和弟弟們道別,隨江煥生遠行。曲永韶則和丁寒墨同行,歸期不定。
離開濟定山的那日天氣很好,蔚藍的天空只有幾縷雲絮,陽光不怎麼曬人,白日秋風也涼爽宜人,沒有入夜那麼冰寒刺骨。
曲永韶問丁寒墨說:「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丁寒墨想了想,搖頭說:「永韶想去的地方,我都去。」
「那,我們回家吧。」
「家?」丁寒墨回頭望了眼已經關閉的紫煙工坊,曲永韶拉他的手笑著解釋:「不是那個家,是更早以前的家,在海外的一座無名島,當你還是一顆金蛋的時候,在那裡待了十幾年的家。不會很遠的,我們先弄艘船,為了這個我事先請江叔叔替我們準備了幾顆果核。吶,你看。」
丁寒墨從他變出的小袋子里拿出一顆果核細看,挑眉道:「核雕?」
「呵。走啦。」曲永韶重新收好東西,牽著丁寒墨走去附近設有傳送陣的地方,打算先入城租驢馬到港口。
先前江煥生得知他們要出海,於是送曲永韶這一小袋核雕,據說這些全是出自江煥生所傳承的大能之手,那位大能的祖輩曾是某國皇家作坊的牙雕工匠,核雕為其家傳工藝,這些核仁有桃核、橄欖核等果核,大都不過一寸左右。多數雕成舟船,每一艘無論樣式都精巧細膩,舟棹如畫,也有雕成盆中游魚、風雲龍行的樣子,曾是人間賞玩的東西,不過後來都被煉成法器運用。
曲永韶跟丁寒墨說:「江叔叔說將來不能年年送我們生辰禮了,這些就當是送我們的贈別禮。不是送我的,是送『我們』的。」
聽曲永韶強調那兩個字,丁寒墨面上浮現優雅而含蓄的淡笑,心頭一陣暖意。
他們順利出海已經是傍晚時分,除了曲大哥給他們塞滿儲物袋的飲食,兩人一路還買了些鐶襄城才有的點心,也在漁港吃了些小吃。修士出航不像凡人那樣麻煩,需要被官府管束著,曲永韶念咒並拋出一顆核舟,變出一艘船時漁港的人都趕著跑來看熱鬧。
丁寒墨先跳上船,轉身朝曲永韶伸手,待他們上船后,船上桅杆自立,揚帆啟航,港口那兒的人們莫名興奮的朝他們揮手,喊著順風、順行。曲永韶笑了笑,也高舉雙手回應:「再見啦!謝謝!」
丁寒墨餘光看曲永韶開心跳了跳,和那些不認識的人們揮別,像個孩子似的,唇角微揚,他看了眼船帆說:「哥哥先進艙里歇著,夜裡我來守著吧。」
「我還不累,晚點再說。月亮出來了,下面被雲霞遮掩住了點,也像一艘船呢。」
丁寒墨望著他說的月相看,沒有應話,曲永韶早已習慣他這樣,所以逕自說個過癮。船上有曲永韶在一點也不無聊,除了月亮、海象,還有偶爾跳出海面的生物,或是水中的魚影,似乎沒什麼是曲永韶不能聊的。丁寒墨偶爾回應幾句,曲永韶就很開心,有時即使沉默,曲永韶知道丁寒墨也在關注自己,短暫一個目光交會,彼此也能感受到溫暖情意。
入夜後風浪加劇,丁寒墨讓曲永韶進艙里睡,他說:「哥哥是凡人,需要多休息。我不是人族,幾日不睡不吃喝也無所謂的。」
曲永韶被他說服了,乖乖進艙里睡覺,丁寒墨也不是非得時刻在船首盯著,後來也回船艙看曲永韶是否睡得安穩。曲永韶踢了被子,整個側卧蜷縮像隻燙熟的小蝦,丁寒墨將其翻身仰躺時,看到曲永韶流口水,笑著拿帕子擦乾凈。
「嗯,謝謝。」曲永韶在睡夢裡回應,還咂了咂嘴,沒有醒來的跡象。
丁寒墨摸上曲永韶的臉頰說:「哥哥的睡相真可愛。夢見什麼了?」
曲永韶又逕自翻身側卧,只不過這次抓住了丁寒墨的手抱在懷裡,含糊說著夢話:「寒墨……」
丁寒墨喉頭滾動,他彎下身,俯首想親曲永韶,卻又覺得這麼做自己更捨不得離開船艙,最後只是曖昧摸了幾下曲永韶細白如玉的耳朵才走。
白日里曲永韶負責準備飲食,也跟丁寒墨輪流操控船的航向,入夜以後丁寒墨有時會回船艙陪曲永韶,第三日夜裡就抵達無名島。上岸后曲永韶收回核舟拿帕子擦拭乾凈,丁寒墨彈指一變,半空中浮現許多火光,朝岸上四面八方越變越多,照亮了附近景物。
這片沙灘很大,要走一段路才會進到樹林,但是再遠的地方仍被黑夜籠罩看不清楚。他們倆上岸后都有些茫然,曲永韶發出感慨:「算一算我也離開十年多了,好久啊。」
丁寒墨沒接話,他像抱孩子似的把曲永韶抱起來,曲永韶被他嚇一跳,慌亂下摟住他的頸項,他看曲永韶手足無措只能依賴自己的模樣,心尖痠軟微疼,忍不住將人往上稍微掂了掂,輕聲說:「哥哥想先回曲家,還是丁家?我都記得。」
曲永韶訝問:「你真的記得啊?那會兒你不是一顆蛋而已?」
「我記得。」
「……那先回丁家好了,你也很久沒回去了。」
丁寒墨帶曲永韶飛往丁宓、紀寧星曾經住過的地方,就像先前化成風霧飛馳那樣,沒多久他們已經越過沙灘、平原、坡地,進到山林里,那間舊屋不在深山野嶺,而是在有些高的山坡上。丁寒墨把人放下,半空中再次出現點點火光照路,一間不大不小的木屋近在眼前。
丁寒墨走上前開門,半空中的火光也往屋裡冒出來照亮室內。他們一看屋裡傢具都在,而且十分乾凈,不僅沒積灰塵,角落更是連蜘蛛網都沒有。曲永韶伸手摸桌面,指上仍是乾凈得一粒灰塵也無,丁寒墨告訴他說:「是我父母曾經佈下的風水局,只要這屋子沒被破壞,佈局也都還在。」
「挺好的啊。」曲永韶也學過這類陣法,這種陣法說來簡單,不過也得有一定的修為才辦得到,而且也有許多變化。
丁寒墨弄了一盞燈帶曲永韶到後方的小房間說:「我還是一顆蛋的時候,都是在這間房裡待著。」
「一顆蛋就能有自己的房間啊,真不錯。」曲永韶打量了下,房裡有張床,雖然不大,但勉強能擠下他們倆,還有一套桌椅、高矮柜子各一件,擺設簡樸,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嬰孩用的搖籃被擱在角落,但如今也派不上用場了。
丁寒墨淺笑:「很無聊的,平常在房間里動也不動,我只能睡。還是小時候你的那個竹籃好,我能跟著你四處跑。」
曲永韶沒想到他提起童年的小竹籃,好笑道:「多謝寒墨弟弟喜歡我那個小竹籃。」
「我父母的房間在另一頭,應該也不必打掃,今晚我們就在這間房先睡一晚上。」
「好啊。」曲永韶答完又響起一陣腹鳴,他尷尬的低頭抿笑,摸著肚子說:「我沒有很餓,睡著就好了。」
丁寒墨牽他的手回前廳說:「太餓也睡不好,吃點東西吧。糧食不是都還有?我看看。」
曲永韶給他看儲物戒、儲物袋裡的情形,糧食所剩不多,僅存幾顆乾硬的饅頭,一些茶磚,都是曲永韶挑食剩下的東西,他看丁寒墨投來審視的目光,心虛坦承:「對不起,我在船艙時陸陸續續偷吃了一點,剩下的都是我不愛吃的。」
丁寒墨知道曲永韶不僅擅於料理,也頗能吃,而且還非常挑食,他也不勉強曲永韶,反正這些東西之後曲永韶還能再入菜解決掉,他打開自己的儲物法器說:「早知道哥哥你會這樣,所以……」
曲永韶看丁寒墨取出紙筆彩墨出來,輕鬆勾勒出一碗麵食、一壺酒、兩道小菜,並將它們全化為實物后說:「睡前不要吃太多,嘗看看吧。」
「你真的畫什麼都能成真啊?嘩啊……那我平日那麼麻煩的做菜乾什麼呢?」
丁寒墨說:「化虛為實耗的是我的真元,總不能餐餐攝我真元為食吧?」
曲永韶抿嘴,赧顏道:「說笑而已啦。我不會浪費的,謝謝你啊,寒墨。」
「沒有哥哥你的手藝好,但是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是照我們吃過的東西變的。」
曲永韶點點頭,滿意得嗯嗯應聲。吃飽喝足,丁寒墨又給他擦臉、洗腳,他也讓丁寒墨坐在床邊伺候回去,兩人收拾乾凈才上床躺好。
天氣微寒,丁寒墨備好了軟毯蓋著彼此,一手伸到曲永韶的腹部輕揉:「哥哥吃飽了,我幫你揉一揉。」
曲永韶知道丁寒墨是趁機吃他豆腐,笑了笑並沒拒絕,況且他也很舒服,丁寒墨度了些真氣過來,他躺平吁了口氣,就在快要睡著之際聽丁寒墨附在耳邊詢問:「哥哥,永韶哥哥,我想干你。」
曲永韶當即睜開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他稍微轉頭睞向枕邊男子,丁寒墨一手撐著腦袋在看他,一頭黑長發在幽微月色里隱約透出光澤。室里太暗了,他看不清丁寒墨灰眸中的光亮,但聽得出那嗓音充滿情慾。
「永韶,我想和你交歡。」
「現在么?」曲永韶遲疑反問,他現在吃飽想睡覺,寒墨弟弟是怎麼回事?他無奈失笑:「你還這麼有精神啊,因為種族的緣故么?」
「因為喜愛你的緣故。其實我常常都想要和你歡愛,可是知道哥哥有不少顧慮,硬生生忍下來。現在整座島也不會有誰打擾我們,哥哥也可以只想著我了。」
「哦。」曲永韶暗自好笑,原來丁寒墨是這麼想的,該不會之前一聽他說要來無名島就在想這事吧?他被丁寒墨這麼一講也沒什麼睡意了,坐了起來看向丁寒墨說:「忍耐這麼久可真是難為你啦。我會負責的,你要不要乾脆和我結契啊?」儘管他語氣戲謔,眼神卻無比認真,他是真心實意想和丁寒墨在一起的。
「當然要。結契,立誓,合籍,都要。」
曲永韶掩嘴笑起來,丁寒墨拉他一手摸到自身褲襠上,襠里的硬熱肉物激昂得頻頻顫動,布料也浸染潮氣,他嗅到了丁寒墨動情的氣味,喉間也發出沉柔嗓音邀道:「寒墨,親我。」
這一句便是允諾了,丁寒墨深吸氣不再忍耐,抱住比自己嬌小許多的曲永韶深深吻住。
曲永韶稍微回想起先前的日子,有時他會不經意察覺丁寒墨陽根勃發,但那時他只以為是男子在清晨尋常的反應,他偶爾也會如此,可之後又有幾次發現夜裡丁寒墨也會那樣,雖未親眼見到,但他嗅到對方動情時散發出的氣味,若有似無的,還一度擔心丁寒墨是不是病了,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如今他總算明白了,丁寒墨只是因為有他在才這樣,而他其實也是如此。有時陽物勃發不單純是因為年輕氣盛,而是夢到了丁寒墨。哪怕彼此什麼也沒做、沒說,只是在心裡想著、念著,情意也會滲入血肉,紮根萌芽,令慾念茁壯。
他們躺的床不夠大,丁寒墨覺得曲永韶離得不夠近,就將人抱到懷中坐著,他喜歡摸著曲永韶的後頸,曖昧的抓揉,親吻時也藉此讓唇舌、氣息能更深刻交纏在一起,與其說像在狩獵,更像是求歡,是單純的取悅、付出,也渴求對方給予,以長久相處而來的默契和柔情為餌。
曲永韶兩手放鬆搭在丁寒墨肩上,他很羨慕丁寒墨高大穩健的身形,也喜歡自己被對方環擁,丁寒墨珍惜又憐愛的舔他唇瓣,他也帶著笑意舔回去,遊戲了一會兒不禁發笑,他小口咬了丁寒墨的下巴,丁寒墨反過來含嘬他的頰面,他不小心掩嘴打了一個嗝,然後仰首大笑,丁寒墨順勢把他放倒,一起躺在床里摟抱、撫摸。
曲永韶笑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帶著紊亂的喘息說:「這床再好也已經是許多年的舊物了,禁不禁得住我們折騰啊?」
「不怕。」
曲永韶被丁寒墨的手指輕撓鬢頰和耳朵,癢得縮起肩膀回說:「可我就怕啊。」
「那要不我把你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