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戲改編精品集 - 第591節

哼哼,姓林的名氣雖不如你,可是說到生死相搏,卻也經過不少,你欲從我手中搶奪寶珠,那也須露兩手真本事才行。
我心中正自盤算,那司馬無憂已是推案而起,左足橫掃,砰乓數聲,將船頭的杯盤桌凳盡數踢落江中,跟著一提袍角,自衣襟下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長劍。
船上眾人聽見響動,紛紛走出來察看。
司馬無憂瞪眼喝道:想找死么?都給我滾遠些!俯身拾起一隻跌落的酒杯,反手擲出。
一名船伙大聲慘呼,給他打中穴道,仰面摔落江心。
眾人見他如此凶戾,只嚇得大呼小叫,一齊逃開。
司馬無憂看著我笑道:林總鏢頭,咱哥兒倆無怨無仇,這幾日又聊得很是投機,我看犯不上動刀子拚命。
你將那水靈珠交了出來,咱們各走各路,你看如何?我呸的一聲,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 你想要寶珠,就用自己的狗頭來換罷!司馬無憂脾氣倒好,被我罵了個狗血噴頭,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地道:很好。
我知你的劍在艙里放著,快去取來,等會兒決過高下,也好教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哼了一聲,心中暗喜:但教我手中有劍,難道還會怕了你這淫賊?當即奔回艙中,從包袱里取出長劍,正要出門廝殺,猛地發覺那苗人竟已不見了蹤影。
之前船頭吵嚷,他並未出來察看,這會兒卻不知去了哪裡?難道他是司馬無憂伏下的幫手?大敵當前,我也顧不得細想,當即邁步出艙,橫劍喝道:狗賊,動手罷!司馬無憂抖抖手中長劍,笑道:林總鏢頭,你說你林家的水月劍法天下聞名,我新近卻也學了一路精妙劍法,咱哥兒倆今天就比劃比劃,看看是誰……說著說著,身形突然疾躍而起,我只見眼前白光閃動,那……那狗賊已接連向我刺了三劍。
他說話時一直面上帶笑,並無異色,我自是毫不提防。
這三劍又快又狠,將我逼得無力招架,只有連連後退,直退到船舷之旁,這才還了一招……李逍遙靜靜地坐在石上傾聽,不敢打斷師父的話頭,可是心中的驚訝殊不下於初遇司馬無憂的林鎮南。
皇甫英先前曾對自己言道,他將水靈珠交與林鎮南后,便給司馬無憂捉回了南紹。
可是在同一時刻,船上怎會又有一個司馬無憂?艙里那形跡可疑的大鬍子苗人,無疑便是自己幼年所遇的怪俠。
這人真可說是神出鬼沒,如何竟會跟著水靈珠來到船上? 他到底是誰?彷彿一個無處不在的影子,總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腦中存了幾點疑問,之後的話便未曾聽清。
定一定心神,只聽林鎮南說道:……我二人斗到第三十招上,一套水月劍法堪堪使完,司馬無憂招數一變,突然演出一路古怪之極的劍法來。
我明明見他挺劍攻我左肋,待到回擋之際,他劍身卻又一軟,這一劍竟然轉了個彎,變作點向我小腹。
我大吃一驚,疾忙吸氣縮腹。
好在他招數已然使老,沒能在我肚子上刺個窟窿。
司馬無憂口中嘖嘖連聲,叫道:可惜,可惜!嗤的一劍,劍鋒倏轉,卻將我衣袖割破一道口子。
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他這是何方妖法,竟能將手中劍隨意變幻方位?之後的四五回合,我腦中只想著那詭異的一招,全不能集中精神。
這一來劍法大亂,十招之內便給他佔了上風。
再斗片刻,手腕突地劇痛,已然中了一劍,長劍把攥不住,脫手飛出。
司馬無憂搶上兩步,唰唰兩劍,疾攻過來。
我手中無劍,難以抵擋,退到船舷之旁,勢已無可閃避。
便在此時,忽聽得錚的一聲輕響,司馬無憂向後疾躍出去,連退三四步,方才勉強站穩,氣急敗壞地叫道:何方高人?竟然突施偷襲,好不要臉!我此番死裡逃生,又驚又喜,抬頭一看,月光下只見桅杪竟坐著一人。
此人身穿黑衣,頭纏黑布,正是那形跡怪異、總也睡不醒的苗人。
那船桅高達三丈,他悄悄爬了上去,坐觀爭鬥,我二人竟都絲毫未覺,這份輕功直是駭人聽聞。
適才慌亂之中,我也不知發生何事,可是看司馬無憂的樣子,想必暗中吃了一個大虧。
那苗人原本兩腳懸空,神態甚是閑適,聽見司馬無憂叫罵,突然雙臂大張,一個筋斗翻將下來。
司馬無憂趁他落地未穩,挺劍便刺。
那苗人哈哈大笑,並不閃避,左臂飛快地一伸一縮,也不知用了甚麼神妙手法,又是錚的一聲,司馬無憂長劍已然脫手。
那苗人不等長劍飛出,隨手一抓,輕輕巧巧便抓住了劍柄,跟著手腕翻起,右手扳住劍尖,用力一拗,啪的一聲,將劍尖拗斷了一截。
司馬無憂見他露了這手武功,嚇得連退兩步,低頭看看那人的影子,說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兩個比劍爭鬥,可…… ……可沒得罪你啊。
他聲音發顫,想是怕得厲害。
那苗人笑道:他媽的,你想我趕快死了做鬼嗎?我自然是人,你這王八蛋才是鬼。
老子見了你,就像見了他媽的大頭鬼!沖我點點頭,說道:林總鏢頭,勞駕將你的劍借給這王八蛋用用。
他這句話說得彬彬有禮,很是客氣。
我呆了一呆,走過去拾起長劍,遞給司馬無憂。
司馬無憂伸手接過,心中也是莫名其妙,怔怔地看著那苗人。
那苗人一瞪眼,喝道:看甚麼?你用拜月老狗的狗屁劍法僥倖贏了林總鏢頭,想必心中很得意罷?現下我就使幾招水月劍法,教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這才明白他此舉之意,心中不禁大為感激,又忍不住有些好奇:他如何會使我林家獨傳的水月劍法?莫非是在哄騙那廝?正想著,兩人已然動起手來,司馬無憂使的正是那路怪異劍法。
這一回我在旁觀瞧,看得分外清楚,他這路劍法果然厲害無比,每一招刺到中途都變了方位,忽上忽下,倏左倏右,變化奇詭,教人好生難防。
司馬無憂狂風驟雨似地疾攻了十餘劍,那苗人卻全然不睬,既不出劍招架,也不縱躍閃躲,雙足就如牢牢釘在甲板上一般,更未移動過半寸。
司馬無憂的劍尖有時明明已刺到他身前,看來決然無可閃避,可是不知為何,始終都差了那麼一點,總也刺他不到。
我看得又是歡喜,又是心驚,不知不覺握緊了雙拳。
頃刻之間,司馬無憂已連換五、六種方位,刺出三十餘劍,仍是徒勞無功。
那苗人哼的一聲,喝道:你這可威風夠了罷?手臂揮動,只聽嗤嗤嗤嗤一連串聲響,司馬無憂胸前、雙臂、袍襟各處,霎時間給他刺破了無數小洞。
那幾式劍招精巧綿密,確是咱們林家的水月劍法,可……可是這輕靈飄逸的幾招教他使得疾若雷電,天下又哪有這樣快的水月劍法了?他手中拿的原是無鋒之劍,可是他內力渾厚無匹,劍上激出的勁氣……卻……卻比天下間最鋒利的寶劍還要鋒利得多……林鎮南一口氣講了半晌,只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再也無力繼續,只得暫停歇口。
李逍遙聽他喘得厲害,伸手在他胸前輕輕推拿數下,勸道:師父,你老人家先歇一歇,咱們慢慢再講。
林鎮南卻曉得時候已然無多,生恐話未說完,自己先要死去,勉強一擺手,道:別插話,我……我還有話要說。
李逍遙答應一聲,黑暗中只見師父的胸口上下起伏,越喘越急,心中突然一陣酸楚,側過頭去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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