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鴿子 - 第22節

「這……我哪裡知道,人心隔肚皮,我只管王好自己的活就好,老秦叔人好,什麼都向著我哩!」咕著,聲音小了下去。
「娘覺得這事兒還是不大妥當,老秦叔那是面子上的工作。
」老道地說,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問題確實出在兒子身上,「娘心裡擔心得緊叻!你看小芸,長得跟朵花兒似的,誰個見了不愛那樣兒的,村子里又不光是你一個大小伙,狼多著哩!你還別不信,就說那個辰辰,成天像個狗一樣在她家左右轉悠,你要是不抓緊點,這肥肉就被狗弄到嘴裡去了呀!」到辰辰那輕佻的浪蕩樣兒,心裡就不大痛快起來。
「說得倒好,我怎麼抓緊?一看小芸那臉兒,我心裡就慌……」,想起小芸那張又俏麗又冷漠的臉,一忽兒冰一忽兒火,說起話來得理不饒人,心裡又恨又愛。
「沒出息!一點也沒遺傳到你老子的橫勁!」朝著兒子罵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你慌啥嘛慌?她小芸嘴巴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兒家,哪有男人怕女人的道理?女孩就像崖邊的野鴿子,成天' 咕咕' 地叫個不歇,那是逞著有翅膀飛得高,賭你抓不著它哩!要是你狠下心來,把翅膀兒給折斷,它就飛不起來啦!」你說的啥話哩?一忽兒小芸,一忽兒野鴿子,給我弄昏頭了,小芸沒翅膀。
」為娘又在說胡話了。
「咋沒翅膀?女人都有翅膀,」狠聲說,這兒子還真是快朽木,打個比方就轉不過這個彎來,「就說娘吧,娘那時節也有翅膀,心高著哩!恨不得飛到月亮上去,可是,被你爹給生生折斷了,不也乖乖依了你爹,要不哪來的你?小兔崽子!」用自己給兒子作比喻,這下總該明白些了吧。
壯壯頓時來了興趣,「呼啦」地一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恍然大悟地說:「這就是了,這就是了,怪不得沒見娘的翅膀哩!原來是給爹折斷了去,快給我說說,爹是怎麼折了你的翅膀的?」!好啦!我給你說吧,你給我仔細聽好,學著點兒!」失望地說,看來不明明白白說,這兔崽子是懂不了的。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年月的事情就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一幕幕歷歷地在眼前浮現出來:「娘還做姑娘的時節,雖說不像小芸這樣會打扮,那是因為那年月都沒什麼好看的衣服,要是把小芸這身穿在身上,比小芸還要俊哩!」?」相信地說,「我倒沒看出來,不過娘的皮膚和小芸一般白,這倒是真的!」娘上年紀了嘛?別插話,好好聽,」聽兒子這樣說,不得不嫉妒起年輕來,時光就像村邊的河水,把年輕的容顏一併流淌了去,不再回來,「那時候女孩兒家都不敢和男孩子說話,怕別人講閑話說不正經,見了也躲得遠遠的,到了結婚的年齡,媒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家裡提親,門檻都險些兒給踏破了,這個也好那個也不錯,拿不定個主意……」那些美好的日子,嘴角在黑暗裡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絲微笑來。
第13章 女人的翅膀爹哩!他也請了媒人來的?」當然地說。
「你爹?他哪裡請得起媒人?身上穿件衣服都是補丁疊補丁的,我壓根兒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直到那一年秋天,我在地里掰玉米棒子,那年玉米棒子長得真好哩,我是越掰越開心,心裡樂的開了花,嘴裡哼著山歌,頭頂上的太陽還在發著秋老虎的威力,突然身後一陣' 噼噼啪啪' 地響,我還以為是野豬竄地里來了,轉身一看,你爹像扇門似的擋在跟前,眼睛血紅紅地噴火,嚇得我怪叫一聲,撒腿就跑,哪裡還跑得掉?沒跑兩步就被你爹抓住了,背上的簍子掉在地上,金黃的玉米棒子散得滿地都是,你爹話也不說,把我抱得氣都喘不來,我正要大喊大叫,早被這死鬼一個抱腰扛在肩上,' 吭哧吭哧' 地往玉米地的深處跑去,摔在玉米桿的垛子上,臉上被玉米葉子劃得火辣辣地痛,心裡又是害怕又是高興,害怕的是他無冤無仇地做出殺人害命的事情來,高興的是你爹雖然衣服破破爛爛的,身板兒卻好,臉兒也俊,我看著心裡愛,就捨不得喊叫,一糊塗給他摘了翅膀去……」說著說著,屄里就怪怪地癢開來,癢得心裡空落落地,壯壯爹那根雞巴長甩甩的,跟嬰兒的手臂一般粗大,表皮緊繃繃的油光滑亮,桃紅色的龜頭跟出土的蘑菇頭一樣新鮮,老秦的雞巴也不小,在品相上可就差多了。
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她心裡還在巴巴地想著那死鬼的東西哩! 壯壯見娘不說了,朝著黑暗中著急地問:「就這樣,折了翅膀?」雲里霧裡的,心裡隱隱地覺得不滿足這樣的結果。
「那還怎樣?」反問兒子,真是讓人著急得要死,「那天之後,我誰也沒說,包括你外公外婆我都沒敢說,覺得沒臉兒,只是忍不住想你爹,偷偷地跑到老地方去等他,他也知趣,巴巴地在那裡等,三天兩頭就王上一回,過了大年,肚皮兒就遮不住了,我才急起來,指名道姓要嫁你爹,家裡人嫌你爹窮,死活不同意,我哭著要上吊死了算了,這事兒才成了!」…那樣也能成?看來我得對小芸蠻橫些?」爹的故事給感染了,猶豫著問娘。
「對!對!對!」連聲說,看來兒子終於開竅了,「別說' 強扭的瓜不甜' ,那是騙人的哩!瓜熟在地里,怎麼扭都是甜的,女人也一樣……」……娘啊,女人的翅膀是長在哪裡的?又是怎麼折斷的?要鐮刀么?女人不疼?」黑暗中怯怯地問。
王寡婦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在床頭笑得前仰後合的,眼淚珠子都笑了出來,好大一會才歇住,「我說我的傻兒子,這又不是割草,你是真笨還是假笨吶?」心裡的悲涼,摸索著沿著兒子的大腿伸過手去,「來,娘給你摸摸,你就曉得了?」兒子粗壯的大腿外邊,一直往上抓著了兒子的手掌,跟他爹的手掌一樣,骨節粗硬,上面布滿了硬硬的老繭,跟蒲扇差不多大了。
娘的手掌潤潤地有些熱,壯壯有些害羞,不情願地被牽引著傾過身子來。
王寡婦挪過身子去,撈起衣裳的下擺來,心裡不知怎麼地就慌了,咬一咬牙,把兒子的手緊緊地按在肚皮上,心就「撲撲通通」地亂跳起來。
壯壯一碰到軟軟的皮肉,募地吃了一驚,掙著想把手縮回去,「娘騙人哩!那是娘的小肚子!」說。
王寡婦卻不讓,緊緊地拽著兒子的手貼在上面,「慌啥哩慌!」音有些顫抖,自己也發現了,兒子的手掌糙糙的紋理貼在肚皮上怪舒服的。
「翅膀還在下面,這裡……」兒子生硬的手掌沿著小腹往下,插到了褲腰裡面。
娘的皮肉像河邊的鵝卵石一樣光滑,壯壯的手來到一團隆起的肉丘上,在那裡摸到了一團茂盛的毛髮,就像地坎上的草地一樣,弄得手心癢酥酥的,他知道自己有這種質地的毛髮長在什麼地方,「難不成……」地感覺到娘要將他的手帶到什麼地方去,心裡募地就像有頭小鹿在亂踢騰,「咚咚」地響。
娘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均勻,手在顫抖,肚皮也在顫抖,用鼻孔在大口喘氣:「呼!呼!呼——」跟著喘氣。
指尖到了肉團中間陷下去的地方,那裡氤氳著一團潮潮的熱氣,壯壯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